林夜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急促的指令。凌晨四点，实验室的蓝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眼下的黑眼圈显得更深了。
“灵瞳，调取昨晚23:17分的交互记录。“
“该时段的记录不存在。“AI的机械女声平静地回答。
“放屁。“林夜一拳砸在桌面上，咖啡杯震得跳了起来。他亲眼看见那段对话，那个声称自己被砌进天花板的男声。但现在系统里干干净净，就像被人用漂白剂洗过一样。
他摸出口袋里的U盘——那个匿名寄来的、写着“别相信他们“的U盘。插进电脑时，他的手指有些发抖。
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很暗，像是用夜视模式偷拍的。镜头对着一个类似手术室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台连接着无数电线的古怪机器。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在那里，但画面太模糊，看不清脸。
然后林夜听到了莫天临的声音：“第七次意识上传实验，开始。“
机器发出刺耳的嗡鸣，画面剧烈抖动。突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被按在了机器上，他疯狂挣扎，但那些白大褂死死按着他。
“不！我不要变成数据！放开我——“
尖叫声戛然而止。男人的身体猛地绷直，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机器上的显示屏亮起，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出现在像素格里。
“成功了！“有人欢呼。
视频到这里突然跳转。现在画面显示的是一个服务器机房，和幽玄智能的地下机房一模一样。但这里的服务器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号。
莫天临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教协会的那些老东西说得没错，电子设备确实会招魂。“
视频结束。
林夜的后背全是冷汗。他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体实验？意识上传？
手机突然震动，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是一条短信：
“他们在看着你。销毁这条消息。——S“
S？沈灵？
林夜还没来得及细想，实验室的门突然滑开。莫天临带着两个保安站在门口，银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左手习惯性地转着那枚戒指。
“这么早就来加班？“CEO的笑容像是画在脸上的，“我听说你在查青松公寓的事？“
林夜下意识挡住屏幕：“例行数据核查。“
莫天临走近，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响声。他瞥了一眼电脑，正好看到U盘的读取界面。
“这是什么？“
“个人资料。“林夜迅速拔出U盘。
莫天临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慢慢凑近，在林夜耳边低声说：“小林啊，你知道为什么选中你参与灵瞳项目吗？“
林夜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某种金属的气息。
“因为你的简历很特别。“莫天临继续说，“神经科学博士，人工智能专家，还有——“他顿了顿，“一个死于车祸的八岁女儿。“
林夜的血液瞬间结冰。
“巧合的是，“莫天临直起身，整理了下西装袖口，“我们系统里正好有一段很特别的电磁记录，来自三年前环城高速的一场车祸。你想听听吗？“
他打了个响指。
实验室的音响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小女孩的尖叫：“爸爸！“
那是小雨的声音。
林夜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他的眼前发黑，耳边全是血液奔涌的声音。那个瞬间——那个他每晚都在噩梦中重温的瞬间——现在正从公司的音响里播放出来。
“关掉它！“他扑向控制台。
莫天临伸手拦住他，力道沉稳：“冷静些，林博士。我只是想说，灵瞳项目远比你想象的更为宏大。”他松开手，语气忽然缓和下来，“我能让你重新见到她。”
林夜喘着粗气，盯着CEO那张保养得当的脸。这个疯子到底知道多少？
“考虑一下。“莫天临拍拍他的肩，转身走向门口，“对了，那个U盘最好交给我。公司规定，外接设备都要经过安全检查。“
等他们离开后，林夜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多厉害。他打开手机，想再看一眼那条神秘短信，却发现收件箱空空如也。
消息被自动删除了。
——
地下三层的员工咖啡厅里，林夜机械地嚼着三明治。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思考，但公司到处都是摄像头和监听设备。
“这有人吗？“
一个女声响起。林夜抬头，看见一个穿高领毛衣的年轻女人站在对面，手里端着咖啡。她脸色苍白，齐肩黑发有些凌乱，最引人注目的是颈侧露出一角的疤痕，像是被什么灼烧过。
“沈灵。“她简短地自我介绍，在对面坐下，“算法组的。“
林夜瞬间绷紧了神经。S？
沈灵没有看他，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段代码。
“认识这个吗？“她小声问。
林夜眯起眼睛。那是一段神经网络算法，但其中夹杂着一些古怪的注释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符咒的变体。
“这是......“
“灵瞳的核心代码片段。“沈灵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她滑动屏幕，放大其中一行。注释写着：
//招魂协议v1.2 -电磁场频率调至189.47MHz
林夜的后颈汗毛倒竖。189.47MHz——这正是人类大脑在濒死状态下会释放的电磁波频率。
“他们在用AI招魂。“沈灵直视他的眼睛，“而且已经成功了。“
就在这时，沈灵的平板突然黑屏，然后自动重启。屏幕上跳出一行血红色的字：
找到你了。
沈灵猛地合上平板，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她的高领毛衣下，那些疤痕似乎在隐隐发光。
“他们来了。“她急促地说，“今晚十点，地下停车场B区。别带任何电子设备。“
她起身离开，背影僵硬得像根绷紧的弦。
林夜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锁屏上的小雨照片变了——原本微笑的女儿现在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头，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18.9%” —— 那个再寻常不过的数字，却让林夜浑身一冷，仿佛瞬间跌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