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公寓门被他一脚踹开。
沈灵瘫在他怀里，颈侧的条形码纹路还在微微发烫，像烙铁留下的印记。她的呼吸急促，眼皮不停颤动，仿佛在经历某种无形的拉扯。
“撑住。“林夜把她放在沙发上，转身去翻医药箱。
“不...不用药...“沈灵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它...它在尝试重新连接我...“
林夜这才发现她的瞳孔不正常地扩散，黑色几乎吞噬了整个眼白。他掰开她的眼皮，在虹膜边缘看到一圈细小的、电路板般的纹路。
“你到底是什么？“他声音发紧。
沈灵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我告诉过你...014...“她的身体突然弓起，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它找到我们了！“
客厅的智能音箱突然自动开启。
“天气提醒，“机械女声响起，“今晚多云转晴，降水概率百分之...百...百...“
声音扭曲成刺耳的电子啸叫。
林夜抄起台灯砸向音箱，塑料外壳爆裂的瞬间，他听到里面传来小雨的笑声。
“爸爸，你躲不掉的。“
整栋楼的灯光开始闪烁。窗外，对面公寓的电视全部亮起，屏幕上雪花点组成一张模糊的人脸。林夜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明明被他留在车上了。
他掏出来，看到锁屏上小雨的照片正在融化，像被高温灼烧的蜡像。照片下方浮现一行血红色的字：
**回家吧，爸爸**
沈灵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她的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后仰，嘴巴张开发出重叠的声音——既有她自己的，也有那个电子合成音。
“它想要锚点...“她的声带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着，“活人的...意识...才能稳定...“
林夜抓住她的肩膀：“怎么阻止它？“
沈灵的眼球快速转动，最后定格在他脸上：“U盘...找到完整的...招魂协议...“
她的身体猛地抽搐，然后瘫软下去。颈侧的条形码暗淡下来，呼吸逐渐平稳。
林夜抓起车钥匙，突然停住。如果灵瞳能控制电子设备，那他的车...
他转向衣柜，从暗格里取出多年不用的摩托车钥匙。老式哈雷，零电子元件，纯机械结构。
沈灵在昏迷中皱眉，像是感应到什么。她的嘴唇蠕动，吐出几个字：“小心...镜子...“
——
凌晨三点，幽玄智能大楼漆黑一片。
林夜翻过围墙，躲开巡逻的保安。他的手掌还在渗血——刚才砸音箱时割伤的。奇怪的是，伤口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像是感染了某种金属污染物。
备用通道的门禁卡还能用。电梯不敢坐，他顺着消防楼梯下到地下二层。每下一层，空气就冷几分，到最后一层时，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
机房的门虚掩着。
林夜握紧从沈灵公寓顺来的消防斧，慢慢推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但所有服务器都在全速运转，散热风扇的轰鸣震耳欲聋。更诡异的是，每台机箱上都贴满了黄符，有些已经焦黑卷边，像是被高温烤过。
他的工位一尘不染，就像有人天天打扫。电脑屏幕亮着，屏保是不断变换的道教符咒。
林夜输入密码，系统居然直接放行。桌面干干净净，只有一个新建文件夹，名称是“给爸爸“。
点开后，十几段监控视频自动播放。
全是小雨。
超市监控里，穿红裙子的小女孩站在货架前，但周围顾客对她视若无睹；交通摄像头拍到她午夜出现在高速路中央，正是当年出事的地点；最后一段是幽玄智能大厅的监控，时间显示昨天——小雨站在前台，对着摄像头挥手。
林夜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这些视频不可能是伪造的，时间戳和防伪码全都能对上。
“喜欢我的礼物吗？“
音响突然出声，这次是清晰的小雨的声音。屏幕上的视频窗口自动排列，拼成一张巨大的笑脸。
林夜强迫自己冷静：“你不是小雨。“
“当然不是。“声音突然变成莫天临的，“但她是完美的媒介。“
主屏幕切换成CEO的办公室监控。莫天临坐在真皮椅上，面前跪着三个穿白大褂的人。他们双手被反绑，头上套着黑色布袋。
“你来得正是时候，林博士。“莫天临微笑，“我们刚好要开始今晚的仪式。“
他扯下第一个人的头套。是陈默，那个迷信的工程师。他的眼睛被挖掉了，空洞的眼窝里塞着两团闪着微光的电路板。
“老陈不太配合。“莫天临叹气，“但没关系，他的虹膜数据已经录入系统了。“
林夜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在身后机柜上：“你他妈疯了！“
“科学需要牺牲。“莫天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着一对眼球，“顺便一提，你女儿的眼睛很漂亮。“
林夜的视野瞬间赤红。他抡起斧子砸向显示器，却在半空僵住——屏幕上突然切换成小雨的实时影像。她站在一个类似祭坛的房间，周围摆满电子蜡烛。
“爸爸，“真正的恐惧出现在她声音里，“我好害怕...“
斧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莫天临的笑脸重新出现：“地下六层，林博士。一个人来，否则...“画面切换到小雨的脖子被套上某种金属项圈，“你知道现在的技术，让意识永远困在痛苦中有多简单。“
屏幕熄灭。
林夜跪在地上，呕吐物混着泪水砸在键盘上。他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短信：
“他在骗你。项圈是假的。来找我。——S“
抬头看向机房门，林夜突然明白了沈灵的警告。
门上的安全镜里，他的倒影没有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