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唐源儿2025-06-05 08:353,302

  花寻从昏迷中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梁,随即又听得耳边似有人说话,渐渐地那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这外敷的药每日涂一遍,保准不会留疤。”

  “好,谢谢大夫。”

  花寻扭头看去,便见宁北尧正与医馆大夫说着话。她双手撑着床榻边缘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馆诊房的窄床上。

  再一扭头,便见假爹娘也在不远处椅子上坐着,夜明月一脸严肃地盯着一剑侯的胳膊,而此刻一剑侯嘴里咬着一块麻布,胳膊处的袖子被撕开,露出里面可怖的伤,一名大夫模样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柄小刀,竟是在刮那伤口处的腐肉!

  花寻倒吸一口气,就像那刀是在刮自己的肉一般。

  她这头的动静瞬间吸引了屋子里其他人,宁北尧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看了过去,见花寻醒了便立即走到了床边。

  “你感觉如何?”他语气轻柔,花寻听着神色也不由变得柔软,她答道:

  “无碍,就是觉得身上隐隐有些疼。”

  “你被那蒙面人打晕了过去,身上还有些逃跑时留下的擦伤,自然是有些疼的。”宁北尧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花寻起身。

  这会儿夜明月的注意力也从一剑侯身上挪开,放到了花寻身上。一触碰到夜明月的目光,花寻下意识开口:

  “爹娘,你们怎么也来医馆了?爹这是怎么弄的?”

  夜明月听到她的提问,沉着脸回答:“我们原本是要赶去救你,结果半路你爹遇到了一个会武的疯子,竟是与他缠斗半晌。那人在刀刃上淬毒,伤了你爹,若不及时处置,手臂便要废了。”

  花寻听得脸色一变,她三两步走到一剑侯身旁,弯腰想去看伤口。一剑侯却是下意识抬起没有受伤的手,用手掌挡在了花寻眼前。

  这便是不想让她看。

  一旁夜明月只看了眼一剑侯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道:“这伤口狰狞,你就别看了,让大夫好生处置,免得留下后患。”

  花寻一听,便也不想耽搁大夫诊治,于是忙退到一旁。她又想起方才夜明月说的话,扭头看向宁北尧:“爹娘没来得及去救我们,那我们如何脱险的?”

  宁北尧看起来格外淡定,这话先前夜明月与一剑侯便问过了,这会儿花寻再问起,他俨然比先前更为坦然。

  于是道:“幸得清明观的云鹤道长云游此处,他远远听到了响动,后又听到我的呼救声,及时赶来救下了我们。只可惜,我本想邀云鹤道长前往家中,好生感谢一番,奈何道长还要继续赶往下一处,婉拒了。”

  “云鹤道长?”花寻对此人不太熟悉。

  夜明月接过话茬:“清明观的人向来不参与朝廷与江湖的任何纷争,这位云鹤道长常年游走四方,倒的确是个有侠义之人。这些年他所到之处,帮了好些人,我在江湖上也略有所闻。”

  云鹤道长是宁北尧在敲晕花寻的那一刻就想好的说辞,思来想去江湖上唯有说此人出手相救,是最不容易引起夜明月与一剑侯怀疑的。毕竟有关于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以及多次救人于水火之事,江湖上不少人知晓。最重要的是,宁北尧早就知晓云鹤道长已经南下,短时间内绝不会出现在汝城,就算有人想一探究竟也寻不到人。

  因着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去铺子里寻令牌一事只得延后,四人一起回了花家。

  进了家门,四个人不约而同地都进了堂屋在桌边坐下,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花寻不由怔愣了下,她有些呆呆地看向其余三人,却发现三人也都朝她看来。四人面面相觑,看着彼此浑身上下都透着狼狈,沉默几息后,竟是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一开始声音还很小,渐渐地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从堂屋飘到院外,路过的街坊都忍不住朝花家大门看上一眼,似乎想穿透这扇门看清里头的情形。

  有人嘀咕:“寻丫头家这是遇着什么好事了?竟这般高兴。”

  也有人为花寻开心:“花寻如今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好了,一家人在一起总是高兴的时候多。”

  一剑侯此次伤得不轻,便干脆在家中养伤,也因如此,寻令牌一事只得先搁浅。

  花寻虽也受了些皮外伤,可掮客铺刚刚才有了起色,她不敢懈怠,不论如何也要继续张罗铺子。但她也不是不惜命之人,于是将手里头其他的委托单又分了分,甚至连宁北尧和夜明月也被她派发出去完成些简单的委托,自个儿则留下守着铺子。

  不过短短三日,接的委托便完成了一大半,进度喜人。花寻一边打着算盘算目前完成委托的侩钱,一边嘴里念叨着:“挣了钱不如去东市买个大羊腿,拿回家给大家都补补?”

  想了想,又嘀咕:“再去药铺里抓些补药,做成药膳较好。”

  正规划着,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花寻对自家铺子来人已经是十分敏锐,她立即停下拨动算盘,面带笑意地抬头朝前看去,见着一个身材还算高挑,有些文弱的男子朝她走来,她立即问道:

  “这位郎君,有何事需要托掮客去办?”

  那男子却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走到柜台边,与花寻隔着柜台对视,开口声音也叫人如沐春风:

  “不知娘子可是花寻花娘子?”

  花寻见他这模样便明白他是来寻自己的,她有些意外,不知这位面生的郎君为何要找她,莫不是想指定她来完成他的委托?

  于是花寻忙道:“是我。”

  一听她的回答,男子脸上立即露出欣喜地笑容,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地规整的纸,冲花寻一作揖,道:

  “在下月西楼,乃是你未过门的夫婿。”

  花寻瞪大双眼:“什么?!”

  

  夕阳西下,一些摊贩和街边叫卖之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归家。

  宁北尧此刻完成了花寻托付给他的委托,正往木棉巷的方向走去。这时一书生打扮之人忽然从一旁茶楼出来,竟是刚好撞上,其手中之书也被撞得掉落在地。

  宁北尧与那人几乎是同时弯腰去捡,两人脑袋快抵着脑袋之际,便听到那人开口:

  “咱们的人传来消息,赵立春死在了路上,说是他忧惧交加,一路吃不好睡不好,突发恶疾走了。”

  这人声音宁北尧很是熟悉,正是青鸦。

  他“嗯”了声,先一步捡起书,然后交到青鸦手中:“郎君,日后书拿稳些,脏了坏了岂不心疼。”说着话,手还在书上稍稍用力往下压了压。

  青鸦立时就明白了宁北尧的意思,这是叫他谨慎行事,近期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他通知。

  青鸦立即笑着答:“郎君好意,我晓得。”

  两人也未多做停留,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对方,拔腿就各自离开。

  宁北尧一路往花家方向走,眉头不自觉微蹙,心中也诸多疑惑。他没想到赵立春居然会死在流放的途中。

  虽说流放的囚犯有不少会承受不住路途的遥远辛苦,从而死在半路,可那大多数是因为受了太多的刑罚,身子骨早就亏损,再加上家中无人或者无银钱打点,一路上吃不饱穿不暖所致。

  可赵立春家人尚在,且并未累及家眷,以赵家的底子,不至于赵夫人拿不出银钱来打点,更不会不给赵立春准备厚衣裳,备些干粮……

  越想便越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可依青鸦言语之意,此事并无蹊跷。难不成真是老天爷有眼,收了赵立春的命?

  思考见,已经到了花家门口。宁北尧甩了甩脑袋,决定先将这些事抛之脑后。如今他人在汝城,就算想多了解些情况也不方便,等日后再议。

  这般想着,他伸手推开了花家小院的门。这会儿正是花家准备晚膳的时辰,院子里已经有从厨房飘出来的香气。宁北尧对此习以为常,撸起袖子便要进厨房帮忙。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厨房里夜明月的声音:“小月啊,你把这青菜摘了,然后洗净了拿给我。”

  小月?

  宁北尧正疑惑这“小月”是谁,就听见一陌生年轻男子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好的,岳母大人。”

  宁北尧脚下一顿。

  岳母大人?

  他眉头紧皱,就听见花寻有些急切地喊:“说了不许叫岳母大人,你还不是我的夫君!再说了,你与阿尧孰真孰假还不一定呢。”

  宁北尧倏地捏紧了拳头,目光锐利如鹰。

  眼下这情形他已分辨,这是花无柳给花寻找的那位未婚夫上门了。

  宁北尧想过这天,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深吸一口气,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竟是带上了些许委屈。

  他大步走进厨房,直直看向了花寻。花寻与夜明月都被突如其来进来的宁北尧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后,两人都莫名有些心虚起来。

  夜明月立即低头,手上切菜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

  而花寻僵在原地,一时间竟是不知手脚改如何放。可她以为的宁北尧的质问却没有到来。

  只见宁北尧嘴微微一瞥,漂亮的眼眸似含着一汪春水,一指正坐在板凳上摘菜的月西楼,问:“娘子,此人是谁?”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与平常相比还轻了一些,可不知为何,花寻反而觉得这话语里饱含了太多的委屈,竟是越发觉得心虚起来。

  她刚想解释,却又见宁北尧上前一步,紧盯着自己,眼眶似是要红了。

  只听他道:“娘子莫不是喜欢了旁人,要与我悔婚?”

  花寻只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都跟着揪起来,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摆手:“不是不是!”

  话音刚落,一旁月西楼忽地站起身,面无表情看向二人,质问道:“娘子,他就是那个假冒你夫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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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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