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唐源儿2025-05-29 08:533,482

  花家四人入睡时皆有些辗转反侧。

  花寻脑子里乱得很,不知明日在铺子里翻找后会是怎样的结果。若是找到了令牌,假爹娘是不是就会离开了?

  按理说她应该是很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她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一想到花家或许又会变成冷清的模样,她就如鲠在喉。

  可她心中又十分清楚,这样的日子就如同胰子搓出的泡沫,迟早是要破的。

  另外三人也各有心思。

  宁北尧双臂枕在脑后,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脑子里却在想夜明月与一剑侯的话。

  他们二人对令牌如此执着,那令牌究竟是他们所说的友人的传家令牌,还是他所寻的青龙门令牌?

  又或是这二者其实就是同一样东西?

  若真为青龙门令牌,那他们是否知晓内情?若知晓,那他们究竟是何心思来寻这令牌……

  无数的猜测在他脑海里此起彼伏,这让他越想越觉得脑子如同浆糊。

  想到后者的可能,宁北尧忍不住想,若是花寻的爹娘回来找她只是为了那青龙门令牌,那花寻知晓后该有多难过?

  一想到花寻或许会伤心欲绝,他竟心脏一阵收紧,有些心痛。

  这样的情绪本不该出现在提刑司副指挥使的身上。宁北尧自然也知晓,在这寂静的夜晚,他躺在狭窄的木床上,恍惚间也总算明白了自己究竟为何。

  他心疼花寻,他已将花寻放在心上。

  意识到这一点,更是令他觉得不可思议。他与她相识不到半年,他竟动了心。

  若是叫衙署的人知晓,不知会是何等的惊掉大牙。铁面阎罗般不近女色的提刑司副指挥使,竟也会有对女子心动的一天。

  想着想着,宁北尧又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脑海里浮现出花寻平日里和自己眉飞色舞嘀嘀咕咕的样子,他从不觉得她话痨,只觉得可爱。

  只是笑意很快就消失,若他与花寻父母都是为青龙门令牌而来,那他与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比起宁北尧,夜明月与一剑侯的心情却显得沉重得多。他们闭着眼假寐,被褥之下的手却微微捏紧。他们一面是兴奋,若是真能在铺子里寻到令牌,那他们便是不虚此行。可若找到了,他们之间只怕会有一场死战……

  有那么一瞬,他们甚至希望铺子里没有令牌。只是这瞬间的念头方一冒出来,就被他们很快压了下去。

  他们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才会这样想。

  但不论如何,明日便能见分晓了。

  因着脑子里想着找令牌的事,到了次日,花寻出城往乡下去时还有些心不在焉。

  此次出行二狗也陪同在侧,见花寻心神不宁,他忍不住问道:“你今日这是怎的了?怎的有些魂不守舍?”

  花寻被二狗的声音唤回神,她沉吟了片刻才开口:“二狗,你觉得和素不相识的人能成为家人吗?”

  二狗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脑袋,下意识回答:“陌生人怎会成为家人?家人那是血亲。”

  顿了下,他又想到了什么,道:“哦,若那陌生人会成为你的夫婿,倒也是一家人。怎的,你想嫁你那未婚夫了?”

  花寻被问得面色微红,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又有些落寞:“若不是能成为夫妻的陌生人呢?真的就不能成为一家人吗?”

  “那当然了,最多也就是做朋友罢了。”二狗回答得很是理直气壮,“家人那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与再好的朋友那也不会如此。”

  说完他又指了指自己:“就拿我来说,你会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吗?”

  花寻被问得一愣,她有些茫然:“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这不就结了。”二狗耸耸肩,“朋友之间哪里会想这些?你今日真是有些奇怪,说实话,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花寻赶紧摇摇头,立即表示绝无此事。

  今日出行,二人坐的是城门附近车马行的驴车,这种驴车一次能拉六七个人,随时可上下人。坐驴车自然比走路要快得多,等到花寻将事情办妥,发现比自己出门前同宁北尧预估的时间还要短上半个时辰。

  只是回程便不如启程时方便,方圆十里连驴影子都没瞧见。花寻与二狗倒也见怪不怪,事情办妥他们肩头轻松,两人便一起往进城的方向走。

  路上花寻瞧见路边有些不常见的稀奇花草,她对这些东西不甚了解,可夜明月喜欢得紧,花寻脚便朝着花草迈去,弯腰采摘时脑子里却是想起她出发前宁北尧同她说的话——

  “我届时来城门接你。”

  二狗看得稀奇:“你突然笑什么?”

  被这么一打岔,花寻这才回过神来,她将头撇到一旁,快速将那花草连根拔起,故作镇定:“我没笑啊,你看错了。”

  “是吗?”二狗露出怀疑之色,小声嘀咕,“我分明看到了……”

  花寻却不管他,拎着花草就大步往前走。二狗一抬头发现人已经走出去好几丈,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嘴里还问:

  “你采这些花草做什么?看着也怪丑的。”

  花寻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娘喜欢。”

  说完她自己一愣,一旁二狗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努了努嘴,有些感慨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亲生爹娘竟真的回来寻你了。如今你也总算是过上你之前一直羡慕的旁人有爹有娘的生活了。”

  花寻却没有接话,只是勉强冲二狗笑了下。她嘴里泛起一种苦涩味道,心道二狗又如何知晓她如今心中的焦躁苦闷,她的爹娘都只是假象罢了。

  今日虽依旧寒冷,但好在几乎无风。花寻穿得厚实,走了一路浑身不仅发热,后背甚至都有些微微发汗。她瞧着日头估摸着时辰,想着抵达城门时只怕会比约定的时辰要早上两刻,宁北尧或许还没到城门口呢。

  那她要不要在城外待一会儿,等快到时辰了再进城?

  花寻心里头想着旁的事,脚下的步伐却是不由放慢了些。忽地一阵风刮过,凉风扫过花寻的耳尖,竟叫她莫名冷得一哆嗦。

  不过好在只剩下一刻钟的路程,哪怕是要变天这一时半会儿应当也不会影响。

  “咦,前面那人怎么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啊?”身旁二狗忽然发出一声疑问,花寻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前方约二十丈之处站着一人,那人身量虽不如宁北尧高挑,却也显得修长,只是不知是肩宽所致还是人过瘦,一眼瞧去叫人觉得他衣摆之下空空荡荡。

  再走近些,便看清楚此人竟是戴了一张假人皮!

  花寻呼吸一滞,二狗也吓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就往花寻身后躲。花寻吞咽了几下口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来者不善,此人只怕是故意堵咱们的。也不知是不是最近风头太盛得罪了谁,但大概是冲我而来。”

  其实花寻心中还有旁的猜测,昨日从假爹娘嘴里知晓那令牌含有绝世武功秘籍的线索后,花寻就觉得若是有旁人知晓此事定会找上门来。眼下这位一看就是练家子,在这儿堵她,或许也是为那令牌而来。

  在此处下手位置选的极妙,前后都有拐角,不论哪头来人都不会一眼瞧见此处的景象。而一旁山上的树木茂密,坡体却不似旁处那般陡,若是想逃跑,往这山上跑也更为容易。

  二狗听到花寻这么说,心都快跳出来:“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他的目标如果是我,那么你便是可有可无。等会我上前同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你趁机往山中跑,从山上绕过这一段回城通知我家中,让他们来救我。”

  花寻这番话说得极为冷静,但一双眼睛却是紧盯着前方没有动作的人。二狗一开口却像是要哭了:

  “可若他、他要杀你怎么办?”

  花寻将声音压得更低:“不会的。他若是为了杀我,早就动手了。他到现在还没动手,应当是想与我聊聊的。只要我想办法拖延时间,没准能撑到他们来救我。若是不能……至少我们不用两个人都折在这。”

  二狗听得眼眶瞬间发红,鼻头酸涩劲儿直往上冒。他开口已是哽咽:“你……若你死了……”

  花寻却不再与他废话:“别浪费时间了!就按我说的做。”

  说完这话,她伸手将二狗往后推了一把,自己则大步朝前走,仿佛没瞧见那假面人站在前头似的。

  “这位郎君,站在路中间是很危险的,若是有车驾奔来,只怕会躲闪不及。”

  二狗紧咬着唇,在花寻朝着假面人开口说话时,便心一横朝着山蹿了过去!大约是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他跑得很快,一下就消失在他人的视野里。

  可二狗的逃走却也只让假面人轻飘飘的看了眼,根本不在意二狗的去留,也好似不怕他跑了去叫人。

  假面人只盯着花寻,开口是沙哑的声音:“花娘子倒是好胆识,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害怕?我为何要害怕?”花寻装作听不懂对方话的模样,“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这有什么好怕的?”

  假面人冷笑了一声,直奔主题:“看来花娘子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不打哑谜了。只要你说出令牌藏匿的位置,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花寻一脸疑惑:“令牌?什么令牌?”

  “跟我装傻是无用的。”假面人声音听起来更冷了。

  花寻面上的困惑也更甚:“你这人真奇怪,怎么说的话我一点儿也听不懂。你问我要令牌,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令牌,叫我如何回答你?”

  “你现在不肯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总能叫你开口。”

  假面人说完这句话,瞬间身体便动了。花寻反应也极快,几乎是调动浑身力气往山上跑。

  山中有林木,不似平地那般好抓人。花寻也不敢直接往汝城的方向跑,她必须给二狗争取时间,否则两人都被假面人抓了,就真没人来救了。于是她就在林中各种绕着跑,这会儿在心中无比感谢阿爹虽没教她什么武功,可好歹叫她练了轻功,还真叫那假面人一时半会儿没将她抓住。

  但她知道,自己也无法拖延太长的时间,那假面人武功不低,迟早会抓到她。

  花寻心道,二狗你可得跑快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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