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唐源儿2025-06-27 09:372,965

  “你、你说你是谁?!”就连一剑侯也难得的说话磕巴起来。

  宁北尧平静道:“提刑司副指挥使,李青澜。”

  夜明月这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滕地起身,凳脚与地板刮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眼瞧着就要倒地,一旁花寻眼疾手快弯腰伸手,接住了差点倒地的凳子。

  夜明月双眼瞪大,情绪起伏也颇大:“你是提刑司的李青澜?你就是那个恶名昭昭的副指挥使?!”

  宁北尧道:“二位乃青龙门乙字号杀手,也不遑多让。”

  宁北尧一向坐得端正,这会儿却又透着些与往日不同的松弛。就好像是身负重担之人突然将担子卸下,不用隐瞒后,他才露出他们不知道的原本就属于他的模样——

  属于李青澜的模样。

  夜明月被宁北尧这句话将话堵在了嗓子眼儿,她不由上下打量宁北尧,心里直犯嘀咕,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也无甚变化,怎的她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呢?

  一剑侯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见宁北尧模样瞧着比他们都自在得多,多年上位者的气势在这个时候才展露。

  可见平日里藏得有多好。

  一剑侯忍不住道:“你还真不愧是提刑司副使,好生能伪装。”

  “岳父大人过誉了。”宁北尧哼笑着反驳,却下意识又叫了对方“岳父大人”。这称呼一出口,双方都愣住,一时间竟无人接话。

  还是夜明月反应过来,岔开话题:“你为何来花家?难不成也是为了令牌?”

  宁北尧答得干脆:“正是。”

  夜明月不解:“你又不是江湖人,你要令牌做甚?”

  别说不是江湖人了,甚至还是跟江湖人作对之人。

  宁北尧只淡淡回答:“我要令牌,自然是要将青龙门这样作恶的门派彻底铲除。等除去了青龙门,江湖对朝廷的威胁便如斩断了翅膀的鸟,也飞不上天。日后我便可慢慢让江湖归于平凡,从我大蓟王朝消失。”

  “哈,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夜明月听笑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竟妄想让江湖消失?我可告诉你,只要有人还存有侠义之心,江湖必不可能消失!”

  一剑侯也点头:“没错。况且让朝廷一家独大又是什么好事?遇上像赵立春这样的贪官污吏,朝廷又杀了几个?还不如我们青龙门杀得痛快。”

  宁北尧张嘴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赵立春并没有判死刑,而是流放三千里。虽说他因身子扛不住死在了途中,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在宁北尧看来,赵立春应当是铁板钉钉的死刑,可皇帝却留了他性命,这让他也说不出朝廷律法绝对公正之言语。

  见宁北尧吃瘪,夜明月冲一剑侯挑了下眉,有些高兴。

  夜明月也补充:“青龙门虽都是杀手,可我们杀的不是鱼肉百姓的贪官就是为富不仁的奸商,甚至还杀过烧杀抢掠的土匪。若真要说为民除害,只怕我们青龙门比你们朝廷强多了。更别说不少江湖人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仗义性子,救的百姓不知凡几。”

  说着,她又重新坐回凳子上,审视般看向宁北尧:“你们这些当官的,又有几人能日日混迹在百姓中,伸手帮百姓一把?你不过是对江湖和我们江湖人有偏见,高高在上的大官不愿意平等地看待我们罢了。”

  宁北尧嘴唇紧抿,好半晌没吭声。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闪过的是到汝城来之后,在这里遇见过的每一个江湖人。

  街角卖镈饦的刘伯,平日里瞧着就是个憨厚爽朗的人,与普通百姓无异。一个月前,他瞧一人抱着孩子有异,竟是只身一人跟了一路,确定是个拐孩子的拍花子后,凭一己之力不仅将那个孩子救下,还顺藤摸瓜捣了对方的据点,一共救出三个孩子。

  宁北尧那时才知,刘伯竟是出自清风派,乃江湖中人。

  隔着花家掮客铺三间铺子的药铺掌柜,虽不是出自医仙谷这样的名门,却也来自习医的小门派,每年都会外出一月于江湖行走,治病救人。

  就在半个月前,药铺门口有一四旬妇人忽然晕倒在地,她穿着粗布麻衣,一瞧便是贫苦出身。可药铺掌柜二话没说,便叫伙计将人扶进铺中,将人救下。那妇人捡了一条命,可她身无分文,愿给掌柜当牛做马偿还诊金与药钱。

  药铺掌柜见她可怜,原想免了她的银子。可转念一想,她无处可去又无银钱傍身,只怕也是死路一条。便来找花寻,让花寻看看能不能给她找个活计。

  妇人无所长,洗衣缝补却拿手。于是花寻便领着她挨家挨户收衣裳浆洗缝补,有花寻这张巧嘴在,还真叫不少人家将衣裳交给了妇人。花寻又为妇人寻了一住处,房子虽陈旧,还需要与人睡大通铺,可租金廉价,妇人接的活计能叫她负担得起,好歹有个落脚处了。

  宁北尧还记得那日妇人哭得眼睛肿得如桃,不顾劝阻跪在地上要给药铺掌柜和花寻磕头,直道自己的日子有了盼头,勉强能活下去了。

  如这样的江湖人,汝城中还有不少。

  许久宁北尧才开口:“你说的没错,先前是我想得太偏,太极端。江湖人也不全是只知道杀人越货之辈,大多数人也都是寻常人,过着寻常百姓的日子。”

  一剑侯听得哼了一声:“杀人越货?当我们是土匪不成?”

  宁北尧一拱手:“我并无此意。”

  说完话锋一转:“但青龙门决不可久留,此等门派如今虽只杀贪官污吏与奸商,可往后呢?谁又能保证之后的门主不会滥杀无辜?人心难测,若是任由青龙门壮大下去,迟早一日在巨额诱惑下,青龙门的杀手或许连弑君的任务都敢接。”

  这话听得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一剑侯与夜明月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宁北尧的话虽是推断,可他们却觉得十分有道理。毕竟他们只能保证自己不会有如此想法,可青龙门内的其他人呢?

  以前有门主在,如今门主已死,谁知道会不会有心怀鬼胎之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宁北尧三人又察觉了新的问题——花寻已许久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了。

  一开始花寻还会提问,可到后面花寻便只听他们说,未发一言。

  三人齐齐朝着花寻看去,只见花寻面色平静,似乎在想些什么。可她越平静,三人便越发地坐立难安。

  宁北尧下意识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掌心,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掌心竟出了汗。如今汝城还冷着,他居然出了一手的汗。

  再看一剑侯,便也见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夜明月则紧抿唇角,一双眼睛盯着花寻,好似生怕错过了什么。

  宁北尧喉头滚动几下,无意识地吞咽了口水,开口时声音显得更哑了:“花寻,你……你还好吗?”

  他想定是他们三人的欺瞒与真实身份让花寻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所以不知如何面对他们,这才如此寡言。

  花寻像是刚回过神来,她总算是拿正眼瞧他们了。可她却没有回答宁北尧的问题,开口问道:

  “你们是如何得知,门主已死,令牌在我花家的?”

  她方才听三人坦白时,脑子里便浮现出这个疑问。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若是这个消息青龙门内的人全都知晓,合该有无数人上门抢夺才对。

  可眼下除了这三人,也不过一个月西楼。

  没想到三人却是异口同声回答:“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告知。”

  说完三个人自己也都愣住了,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齐齐开口:“你也是收到信?”

  三人都点了点头,彼此都有些不可置信。

  “怎会如此……”夜明月呢喃一句。

  花寻紧跟着问:“你们可知是谁人寄的信?”

  “不知。”三人摇了摇头。

  宁北尧道:“我收到的是一封绝密信,提刑司的绝密信是只有特殊的人才知晓递信的渠道,而那特殊之人十分隐秘,就连我也不知其身份。只是在进入提刑司时知朝廷有这样的人藏于江湖,为朝廷传递消息。”

  “我的信也不知是谁送来的。”夜明月说道,一旁一剑侯也如是说。

  花寻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浓烈,她又问:“信可还在你们身上?”

  这回只有夜明月回答:“我的还在。”

  其他二人则摇头,一剑侯表示早就烧了,宁北尧则称信在提刑司。

  “信拿出来我看看。”花寻对夜明月说道。

  夜明月没有犹豫,立即将信拿了出来,在几人面前展开。一剑侯与宁北尧一看到信,便立即神色一变,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这与我那信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同时开口的还有花寻。

  只见她面色巨变,似是不敢置信低喊出声:“怎会是我阿爹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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