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下来!”柳南衣立在床边瞪着他。
这次柳南衣可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再让他过夜。
秦长淮侧躺,一手托腮半眯着眼,懒懒道:“今日同柳承悦打了一架,有点累……”
言外之意是拿柳承悦的事堵她的嘴。
柳南衣无言在一旁站了半晌,只能抬手将两边的床帏放下来。她还未梳洗,万一石榴再进来看见他就糟了。
好在方才石榴已打了热水来,就放在卧室旁的耳房里。
柳南衣去耳房梳洗完,又在梳妆台前取下发簪,用梳篦一下下梳理着柔顺浓密的青丝。
鸦色长发流泻在她肩头,在跃动的灯火中,带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流媚意。
要更衣上床了,可被窝里还躺着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不像上次睡得迷迷糊糊,又哭了一场。今日她可清醒的很。
虽然他们已经定亲,可柳南衣心里还有些不情愿。
再说就算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现在也不能这样同床共枕啊!
秦长淮一次次得寸进尺,真是太过分了!
她要好好和他商议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
柳南衣鼓起勇气掀开床帏,刚要开口。见床上的男子已然入睡。
他穿着白色里衣,呼吸平稳。
英气的剑眉下,那双深邃的黑眸此刻闭上了。浓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秦长淮无疑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风流却不失英气,既有文人公子的俊朗清隽,又不失武将的孔武阳刚。
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红唇。
越看……就越容易被他的美貌蛊惑。
柳南衣从来没有这样静静打量过他,原来一鼓作气想和他谈判的心气突然消了一半。
柳南衣红着脸,轻轻拉起一角锦被,躺了下去。
那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她犹豫一番,伸出手去,用纤细的手指小心描摹着他的眉毛。
指尖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好像在摸一只小动物。
柳南衣嘴角微翘……
那对狭长的凤眸突然睁开,柳南衣的笑僵在脸上,像做坏事被发现一般,急急缩回手。
秦长淮弯了眉眼,眸子里带着一股睡意未消的朦胧。
他从锦被下伸手将她拢进怀里,哑声在她耳边吹着热气:“想要了?”
“什么,不是,没有!”柳南衣仿佛炸裂般连声否认。
说完才反应过来,秦长淮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呵,睡吧。”
男人炽热的体温,暖着她略凉的身子。
柳南衣不敢再有所动作,身子僵硬,缩成一团背对着他。
困意渐渐袭来,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木香,柳南衣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而且睡的很踏实。
* * *
大理寺卿何宽亲自来侯府拿柳南衣时,秦长淮还睡在她的锦帐中。
“小姐……”石榴有些慌张的在外敲门,“大理寺的人又来了。”
“你在外候着。”
柳南衣看向身边躺着的男人,一时有些凌乱……
为什么今天他不是清早就离去了?
秦长淮睁开眼,眼神清明,显然是醒来许久了。
他握了握柳南衣的手,“别怕。记住那山地是我买了送你的,然后你三千两转卖给刘达。其他的事,你一概不知。”
秦长淮坐起身子,神情沉稳。莫名让柳南衣生出几分安全感。
他又拿过自己的外衫,从衣袖中掏出一份文书,“这是你卖地给刘达的文书,拿给何宽去查就是。”
“这次的事我不便太早插手,但我会叫人盯着。”秦长淮有些絮叨的交代。
原来他早就备好了文书,竟像是料到今日大理寺要来问话。
那昨夜他怎么不说?
柳南衣想到昨夜自己在他怀中睡了个好觉。
若是昨夜他就说是为了此事而来,又把文书交给自己,恐怕她夜里肯定睡不安稳。
这样一想,柳南衣竟觉得这份体贴,让她心中有丝丝暖意。
柳南衣不敢让石榴进屋,自己开始匆忙更衣,并放下床帏,不许秦长淮再出声。
待她从耳房出来,见两边的床帏已高高挂起,锦被也叠得整整齐齐,屋中空无一人。
柳南衣想到什么,莫名红了脸……
*
柳琮和柳承悦则是黑着一张脸,坐在会客的前厅中。
这已经是大理寺第二次来找柳南衣问话了。
但何宽私下给柳琮透了底,说是柳南衣手中的一块地有铁矿,牵涉私造兵器的重案。
私造甲兵,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饶是柳琮面对此事也不敢大意。
柳琮肃着脸想从何宽口中多打探些消息,但何宽嘴严的很,只是说:“那块地原是在柳小姐手上,大理寺只是例行公事问一问。侯爷不要太担心。”
何宽不说,柳琮也有法子从别处打探,不过费些时间罢了。
只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再次被带走,任谁心情都不会好。
“南儿你别怕,爹爹会帮你安排。”柳琮宽慰柳南衣。
柳承悦护在一旁,“我送你去大理寺。”
“爹,大哥你们不用担心,南儿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相信大理寺是公正严明的地方,何大人您说是吗?”
柳南衣微笑看向何宽,不自觉露出女子的温柔。
何宽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客气道:“柳小姐走吧。”
这次不同,大理寺卿亲自上门,何宽身边的人也与上次来的侍卫不同。
这些人眼神冰冷,暗含杀气,且太阳穴微微外凸。柳承悦看得出这些人是沾过血的,凡太阳穴外凸者内力深厚,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最后柳承悦还是没能跟去,柳南衣阻止,柳琮也示意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做。
“这次跟何宽来的不是大理寺的人,是皇上身边的御内侍卫。”待何宽一行人走后,柳琮沉着脸对柳承悦说。
御内侍卫专门负责暗中保护皇上的安危。拥有自由出入三宫六院的权利,还有专用的御用令牌。
相比起御前侍卫,御内侍卫虽然很少在明面上出现,但他们才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
“私制兵器,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南儿哪来的铁矿,这事你知道吗?”柳琮询问儿子。
“我记得……上次靖王似乎送过一块地给南儿?其他地都登记在府中,应该没有铁矿,我一查便知。”柳承悦思索着。
“好。你去查地的事。我去几个老家伙那里探探口风。皇上把身边的御内侍卫都派出来,此事非同小可。”
“是。儿子这就去。”柳承悦立即转身朝账房走,他得先把府中的地契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