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秦绍元目眦欲裂，大吼着就要冲过去。
不知何时，柴庆等人已经来到他身后，柴庆死死拉住他往回拽。
在皇后落下的同时，秦越已经大声下令：“放箭！”
箭矢如密集的雨点般“嗖嗖”朝秦绍元疾射而来。
好在柴庆带人跟上来，两旁的侍卫急急用盾牌护住秦绍元。柴庆等人拉着他往回跑。
秦绍元只觉得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从城墙上飘落的白色身影，耳边掠过的箭矢，柴庆的说话声。
都像被放缓了一般，他只听到风里传来母亲的声音：“绍儿，你要赢。”
箭矢没有射中秦绍元，柴庆将他拉到射程之外，便放开了他。
秦绍元几乎是从马背上滑下来，半跪到地上。如果这一生他有在乎的人，那么一个是他的母亲，还有一个就是萧姝。
远处的城墙已经模糊了，远远看去墙角下白色的一块，上面有斑驳的红，那是他母亲的血吧。
城门没有打开，没人替她收尸。他这个做儿子的，难道不该上去，见她最后一面，听听她还有什么未竞的心愿，好叫她安详的闭上眼吗？
“母后……”秦绍元好像一匹嘶吼的孤狼，朝着城门的方向跪下，身子缩成一团，额头深深叩进泥地里。
柴庆等人也不敢上前劝秦绍元，毕竟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谁都没想到秦越会出现在城楼上，用皇后来威胁秦绍元，更没想到皇后会如此果断的纵身跃下。
哪怕最艰难的时刻，他们也从未见秦绍元落泪过，更别说如此失态的嚎哭。
只不过秦绍元的失态也只维持了片刻，他仿佛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狼很快舐舔完自己的伤口，再度站起来。
“柴庆，”他说话时还带着鼻音，“我们还有多少火药？”
柴庆估摸着报了个数。秦绍元点点头，“去将后面的投石器推上来，安上火药，攻城！”
“是！”柴庆点点头。其实他早就想用这个法子，但是秦绍元先前顾及到他占据京城之后还要登基称帝，不想伤害城中的无辜百姓，给自己也落下残暴的名声。所以才没有采取这最后的方法。
母亲的死刺激了秦绍元，他现在只想冲进城去，一刀杀了那个忘恩负义的昏聩君王。
皇后亲族扶持秦越的事，皇后跟秦绍元说过不少。秦越偏爱萧娴和秦宇的事实也都落在秦绍元眼里。若不是秦越起了废太子的心思，秦绍元又如何会行逼宫这一步险棋，也不会有今日。
这一切都是秦越的背信弃义造成的！
*
简易的投石器被推到前方，巨大的石块绑上火药，流星般朝着城门投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木质的城门前燎原站火开始熊熊燃烧。
“摆阵，将投石器再推近些。”秦绍元此刻脸上看不出一丝悲戚，只有无尽的冷意。
起初因为投石器的距离远，火药和石块只是撞击的城墙和城门上，饶是如此，城门也已经起火。
城墙上守卫的士兵有一部分急着去灭火，还有的要护卫秦越回宫。顿时乱作一团。
柳琮之前就劝说秦越不要用皇后刺激秦绍元，他们派出的人已经去找人马增援了，只需再等待一两日，想必就会有援军赶来。
但是秦越暴躁得失了理智，非要带皇后上城楼。
此刻城外的兵将们见火药起了作用，士气高涨，呐喊着再度朝城门冲过来。并且那些人嘴里高喊着统一的口号：“杀秦越，封万户侯！”
此话一出，秦越脸色大变，他气得拔出腰间佩剑：“这个畜生，朕要跟他拼了！”
一旁的内侍连忙拦住他，李常德忙不迭的宽慰暴怒的君王。
秦越身边的侍卫士兵自然也听见了外面喊出的口号，这简直是诛心之计。
秦越本就多疑，这样一来，他更是时刻怀疑身边的人，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倒戈，刺杀他。
“柳琮！柳琮呢，叫他护送朕回宫！”秦越这个时候谁也不信，倒是想起柳琮来。
柳琮原本在城门不远处指挥兵将灭火，又忙着安排新的人手上城楼继续放箭，阻止城外的进攻。
听到秦越的呼喝，他急忙来到皇帝身边，安排一支队伍护送秦越回去。
“李常德，传令下去，召集所有文武百官到紫宸殿集合。”秦越下了一道指令。
李常德忙应声去了，他知道皇上的心思，如果个别的侍卫动了心思想倒戈倒不是最可怕的，朝中还有不少先前的太子党羽，都是朝臣。还有几个武将。若是关键时刻他们倒戈或是在城中闹出些事来，才是最危险的。
李常德刚得了命令，就有一块巨大的石块呼啸着越过城墙，砸在城门不远处的青瓦屋顶上。
那是一家不大的酒楼，平日开在此处生意不错。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酒楼的木窗木门全部被炸成了飞沫，里面传来尖叫声，哭喊声。李常德顾不上多看，急忙匆匆离去。
这城门也已经起火，看样子是拦不了多久了。
城内倒是有禁军可以抵挡一阵，只是这座城，今日注定要经历血海火光的洗礼。
*
秦越和一众朝臣齐聚紫宸殿。
京城里现在乱作一团。因为在片刻之前，城门已破。城内哭声震天，哀声不绝。
城门附近那一块的房子都起了火，也没有人去救火。上至贵胄，下至百姓，许多机敏胆大的都已经早早收拾了细软，打算趁乱逃出城去。
而有些平日里作奸犯科的人则是趁乱作恶，打砸抢的事件时有发生。
宫里的宫人也开始成批逃离皇宫，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谁也顾不上谁。管他之前是太监、宫女、还是嬷嬷、侍卫。
此刻有心想跑的人都一门心思想着逃出城去。
剩下的那些侍卫也不再阻拦宫人外逃，兔死狐悲皇上此刻也没心思再管束这些下人。
只是那些常在、嫔妃们，若是谁带了出逃的心思一律会被侍卫阻拦，不听劝告妄图擅闯者，就地斩杀。
这也是秦越的意思，皇帝的女人是不能让外人觊觎和染指的，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