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是丝绸之路的要塞,有大靖第一关之称。
先祖皇帝在位时,北狄人夺下彭、宛两城,到了嘉峪关外,久攻不下。
后来大靖国力日渐增强,又把彭、宛两城夺了回来。
因为这两个城池曾经被北狄人占领过,所以当地有许多百姓是北狄人和大靖人的后代。
北狄人眉眼比大靖人更深邃些,大多鼻梁高挺,眉骨更高。除了服饰和习俗,其他方面倒是和大靖没太大区别。
这日,柳南衣二人到了嘉峪关城内,打算补充些干粮休整两日,然后日夜赶路,尽快穿过那片戈壁。
一进城内,十七就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但细向四处查看又没什么发现。
他靠近柳南衣悄声说:“大小姐,这里已靠近战地,可能不很太平。我们都小心些。”
柳南衣点头,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客栈。
“二位小爷,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
“要两间上房。”柳南衣压低嗓音,努力使声线粗犷些,“再弄些吃的送到房内。”
“好嘞,两间上房。二位楼上请~”小二热情饱满的招揽着。
楼下角落里面容寻常的布衣男子起身朝外走去,这样的人混在人群中也不容易引人注目,但这样的人往往不容小觑。
那男子走路无声,步履轻快。一看就是轻功过人的高手。
“人已到城西客栈。”男子嗓音沙哑,半跪在地上。
面前是一位带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巷子里的光线昏暗,遮去他大半面容,只显得身形高大。
“继续盯着。”白衣男子嗓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沙哑嗓音应声是,又道:“主子,太子等人已到了彭城。”
“哼。”白衣男子冷笑一声,未再发出任何指令。
*
两位“少年”骑在马背上等待出城,城门口排起长龙。
因为最近战事吃紧,无论进出城的人都要被盘问一番。以免有探子混进来。
不过看那样子都是进城的人多,出城的人少。
有很多从宛城、彭城过来躲避战事的百姓要进城。
柳南衣透过城门,望向外面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那里乱石嶙峋,草木稀疏。
前世她在外面遇到几个劫道的匪徒,差点死在那里。还好遇上师父,一个衣着朴素,身材圆润的白胡子老头。
尤记得当时她单手执一柄断剑,背靠岩石,全凭一口气支撑着。
父亲入狱,兄长失踪,柳家早已被抄。
她孤注一掷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找真相,希望能替父亲洗清冤屈。
士可杀不可辱,若那些人冲上来,她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时远远过来一个骑着毛驴的胖老头,穿着反复浆洗过的青衫。
高声呼喊:“嗨,嗨。前面的人做什么呢?”
“哪里来的穷酸老头,死远些!”为首的匪徒谩骂道,未将胖老头放在眼里。
随即又将淫邪的目光转向柳南衣,“北地可没有这样细嫩的小娘子,陪哥哥们好好玩玩。”
那老头也不恼,不紧不慢的坐着毛驴一步步靠近,等到了近前,他宽大的袖子一挥。
有个匪徒说了声:“这老头怎么这么臭……”
然后一众人就全倒了下去。
柳南衣醒来时,全须全尾的躺在客栈里,是那个老头救了她。
柳南衣看出老头是个高人,就缠着他,想让他教自己用毒的法子。
可惜胖老头一脸鄙视的看看她:“功夫差,脑子笨。除了长得还行。没有哪一点拿得出手。做我的徒弟,将来说出去也要给我丢人。”
柳南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贬得一无是处,但她想想老头说的也没错。
自己嫁了陆归舟那样的夫婿,还令他诬陷父亲。
柳家一夜之间倾覆,她却无能为力,可不是又蠢又笨。
但柳南衣自认有一样优点就是有韧性。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她想做的事,无论多难,都一定要做到。
老头既然肯出手救她,人肯定不坏。
她就一直缠着他。反正他在彭城逗留,正好柳南衣也是来彭城的。
他去哪儿,柳南衣就跟到哪儿。给他端茶倒水,捏肩捶腿。一口一个师父叫的亲。
老头后来被缠怕了,就教了她一些基本的制毒解毒之法,让她在路上防身用。又丢给她一本破旧的手札。
“拿着慢慢琢磨,能悟多少全凭自己。还有,不许说我是你师父。”
柳南衣点头应是。她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哪里人士。
只知道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她孤立无援时拉了她一把。柳南衣想起那个一脸嫌弃的胖老头,眼眶微热。
今生,时间不对,还能在彭城碰上师父吗?
“下马下马!”前方守门官兵的吆喝打断了柳南衣的沉思,原来已经轮到她们了。
她翻身下马,羊皮小靴在马鞍上一蹬,动作利落又轻盈。
“去哪儿啊?”官兵看了她一眼。
“去彭城。”
“现在那边乱得很,你们两过去做什么?”官兵又狐疑的看她一样,目光落在她颈部,原本该有喉结的位置。
“我有个亲戚在彭城……”
“带走!”
柳南衣话还未说完,官兵突然大喝一声。
二人一脸懵,他们又不是作奸犯科之人,这是怎么了?
只见一群官兵呼啦啦围上来,瞬间抽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制住二人。十七都未曾来得及拔剑。
“军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十七忙开口道,“我们是正经去探亲的。”
那官兵哼了一声,“哼,抓的就是去探亲的。”
柳南衣扭过头去,看向十七,示意他不要慌,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没犯什么事,也许是一场误会。
*
很快二人被押解着,朝城内的县衙走去。
待走进衙门后,十七和柳南衣被押向了不同的方向。
柳南衣心中着急,反复思量着一路上她们也没惹什么祸事,怎么好好的就被官兵抓了。
两个官兵把她带到一处房门前,恭敬的说:“大人,人带到了。”
然后把柳南衣往里一推,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