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听闻昨日宴会上你吓他了?”
京城的一处别苑内,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煮茶,茶香四溢,弥漫了整个花园。
“吓吓他又何妨,我手握重兵,他能奈我何?”
我躺在一边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听到男子的话仿佛又想起了昨日宴会上的景象,不由恼火。
中年男子眼下眸色有着细微的变化,转瞬而逝。
“老是告诉你不要急,未来总有他苦头吃的。”
“看见他那张嘴脸我就想到我爹,让我怎么不生气,我巴不得直接冲上去要了他的命。”
男子不语,手中烹茶的动作慢慢悠悠的。
“你做好准备,我要将计划提前了。”
身旁的中年男子是当今陛下范鸣同父异母的弟弟锦亲王。
锦亲王本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先皇曾口头说希望未来锦亲王能够接替他的帝位,但由于先皇走得突然,太子又迟迟未立,朝中大臣不顾先皇遗愿,坚持立毫无根基的范鸣为帝。
锦亲王原本便没有夺位之心,在范鸣登基后甚至主动请辞去到遥远的豫州。
可在豫州那么多年看着百姓疾苦,难民为患,再加上得知了范鸣同他国合作陷害我朝忠良之事,因此便也成为了我行动的保底选择。
锦亲王是先皇嫡系血脉,若他登基,百姓不会有太多的流言蜚语,至少也能保证其好好对待御国百姓。
“什么时候开始?”
“五日后,皇帝将前往黄陵祭拜先帝,那时,也是我们举事之时。”
“你和秦予都要小心。”
“知道。”
7
“参见陛下。”
“许爱卿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母亲和兄长们还未归府,臣想问问陛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哈哈……朕只是忽然想和他们聊一聊天,爱卿别着急啊,朕是看你年纪也到了,也差不多该到成婚的年纪了,便和你母亲商量商量给你赐婚。”
“陛下说笑了,臣后院男宠众多,成婚之事还暂且不作考虑。”
“那怎么能行,后院那些顶多算是个过客,总得有个正位,你看,朝堂上副将傅潋如何?”
我扯了扯嘴角,嘲讽道:
“陛下让两兄弟来侍奉臣,臣这名声就得雪上加霜了。”
“那又如何,安北侯的名号谁人不知,朕一说赐婚,各大臣们便能送来一堆青年才干。”
我盯着范鸣,面色坦荡。
想借婚事来制约我许家军,将我手上兵权并给担任副将的傅潋,简直是痴人说梦。
“陛下真是说笑了,臣的事情自然是全由陛下安排,想必由陛下亲自挑选的人,应当不差。”
我含笑答应,毕竟几日后便要起事,得先将母亲和哥哥们接到身边来,不然成为威胁自己的把柄,可就误了大事了。
“那好,等等朕就拟旨!”
范鸣大计得逞,咧着嘴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来人,让人将许家人送回安北侯府中。”
“既然这样,臣就先告退了。”
8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副将傅潋英俊潇洒,安分守己,安北侯许韫骁勇善战,女中豪杰,今特此赐婚二人,望二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前脚才刚踏入府中,后脚就见宫内的太监急匆匆地拿着诏书赶来。
“臣,接旨。”
我半跪在地,从太监手中接旨。
太监的身后,站着我许久未见的母亲和兄长。
“母亲。”
我起身投入面前女子的怀中,眼眶内的泪水忍不住流下。
“韫儿,你辛苦了。”母亲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安慰道,“别哭,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大哥,二哥。”我抬起头,看着母亲身后站着的两个男子。
“小妹怎么回事,你二哥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委屈巴巴的,看得我可伤心。”
二哥许枕仍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见我还嬉皮笑脸的。
“小枕,别贫嘴。”
大哥许眠拍了一下许枕的后脑勺,警告道。
“如今陛下赐婚已定,小予该怎么办?”
我猛然回神,原以为皇帝的赐婚怕是颁布不下来,便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皇帝见我答应后,如此着急便发了下来,像是怕我跑了似的。
“母亲,您路途遥远辛苦了,府中的房间我已安排好人打扫出来了,您先回房间休息休息,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行离开了。”
我连忙告退,也来不及和许眠许枕多解释什么,急匆匆地回了房间。
房门一开,我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知道了?”
“嗯,委屈你了。”
秦予将头埋在我的颈部,用力地将我抱紧,语气自责。
“委屈……我?秦予,你别说胡话。”
“是我没本事,让他有机可乘,逼迫你嫁给不喜欢的人。”
我回抱住他,安慰道。
“什么叫嫁给不喜欢的人?三日后,只要我成功了,就能风风光光地娶你回来了,那婚书只是一张纸罢了。”
“好……黄陵外我都安排好了,当日,我会将兵部尚书李元调走,因此这次跟随皇上到黄陵的士兵中,三分之二是我们的人,只待锦王爷出现,便可动手,在百官前公布他的罪行,为许将军报仇。”
“若是我不想扶持锦王爷上位呢?”
“贵妃杨氏如今有孕,皇上若是死在黄陵,你便能暂管国事,待杨氏降生,也能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若是此方法你不喜欢,我也能立马在市井放出流言,称只有许家女才是创御国繁荣之主,女子又如何,照样能够登基为帝。”
秦予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
“你不问问原因?”
他的计划十分周全,不像是临时想出来的措辞用来哄骗我的,仿佛我一声令下,他便能帮我处理好天下人的流言蜚语,让我能够安心地冲锋陷阵。
“比起锦王爷登基,我反而希望是你。你自小和许伯伯生活在边境,见识过大漠飞雪,黎民百姓的生活苦楚,知道御国重文轻武的弊端,因此我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更加适合掌管这个国家。”
“你不想当皇帝?”
“不想,若是可以,我更愿意隐姓埋名地跟在你身旁。”
我的眼眶湿乎乎的,像是有泪要喷涌而出。
他像是注意到了,将我的头按进了他的怀里。
“哭出来就好了,三日后,就是新的日子。”
我无声抽噎,散尽了力气才重新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你万事小心,我在京城等你,一定要回来。”他叮嘱道。
秦予自小便是个病秧子,我在院子习武的时候,他就在长廊里支张书桌读书。
没有武功的他显然在这次行动中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为了不拖后腿,也听了我的话乖乖待在京中等候消息,到时间后,带领骑兵杀进都城。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