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三十六计第三计
牛奶花生2021-05-09 10:533,617

  当晚,我琢磨着计划早早收了场子踩着点儿归家门,走路那叫一个风风火火脚底生风,左脚踏进阁楼门槛时猛地缩了回去,躲在门外哆嗦了一下。

  都说酒壮熊人胆,看到室内的那一刻我瞬间酒醒,打退堂鼓,怂了。

  假酒,假酒,名贵的画舫里居然倒卖假酒,我不禁唾骂。

  室内,微弱的油盏灯跳跃着,楚清平一袭黑衣劲装干练又飒气,手中那一枚打磨不知多久的箭头对着油盏灯折射出一股寒意飘飘,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正要低头再次打磨时,门口漏出一小块奢华的衣袂让她微愣,示意一旁打下手的花嬷嬷。

  花嬷嬷就像主子的蛔虫,朝门外走去,跨过门槛,一脸惊呼:“小公爷?小公爷万福。”微微欠身。

  本来已经有退意的我,想溜也来不及了,虽然确实怕这母夜叉,那也只能心里怕,我是个男人,怎么能表现出来呢?特别是这些爱嚼舌根的下人面前,这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理了理衣襟,挺直腰板,大步走了进去。

  踏进“闲云”楼,里面的布置使我怔了一下,常人女子闺房都是以粉、金、红、青、紫、橙、白颜色相映,这里不光颜色暗沉,原本暗红色帘帐不知何时换成了奶奶灰,要多老土有多老土。

  突然我醒悟,怎么能把这母夜叉与寻常女子相提并同?她的所作所为比真爷们还虎,能把房间布置的那么无法用语言描述也不足为奇,只是可惜了我的“败火”图书阁被一群强盗盘踞在此。

  同时我又是幸运的,还好这母夜叉自成亲那日后就提出分房睡,不然成天对着这一屋子的压抑颜色,不阴郁也得心肌梗塞,久而久之命休矣!

  我端着爷们气场坐下后眸光放空,花嬷嬷上好茶,我装模作样喝了口,翘起二郎腿,微佻的桃花眼滴溜溜转着,时不时瞟着专心弄箭头的母夜叉,语调故意高昂:“蚯蚓,小爷听说黄大人家的小儿子一月前就娶亲了?可有此事?”

  蚯蚓垂着脑袋,完全不敢看案桌前的那人:“是的少爷,奴……奴才还听说,他那妻子成亲没几日就把陪嫁丫头送给丈夫当妾室了。”

  我打开墨扇,眉目温润,一秒入戏轻叹息:“黄大人儿子真是好福气,你说小爷怎么就没有这么“贤良淑德,秀外慧中,豁达”的妻子?”我把中间两个成语咬的“贼”重,说的“贼”亮,唯恐她听不清楚。

  花嬷嬷、李嬷嬷手中活没停,面面相觑,飞快低眼。

  含沙射影,楚清平自然听得懂其中门道,摸着锐利的箭头,起身负手而立:“花嬷嬷、李嬷嬷自今日起不用来伺候了,今晚沐浴更衣去公爷寝房侍寝。”

  她没想到她的夫君胃口那么……重。

  花嬷嬷惶恐跪下:“将军,老奴已到艾服之年,经……经不起折腾啊!”耳根不自觉泛起红晕。

  李嬷嬷恐后:“将军,老奴长年宫中伺候,虽年老未嫁,可这身子骨越来越朽,也经不起那种闺房之乐。”

  若是年轻个三十年,或许她们会,经过时间的沉淀,那种攀枝花的心早已没有了,只想伺候好主子,求得晚年安好。

  楚清平犹豫起来:“这……确实太不地道。”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再说,连老人都不放过,还是人吗?就像久经沙场的老马,为国洒下汗水,最后养老的地儿都没有,你还想吃它肉。

  我受不了:“小爷什么时候说要……要她们侍寝了?”搞得我就像画舫里逼良为娼的老鸨似的,我如此正派的公子哥儿怎会干那种勾当?

  楚清平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眼神似乎在提示我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么回事。

  我清一清嗓子,端正坐姿,看向那双沉静又冷肃的眸,心怯怯的,气势上小下去一大截,蔫蔫小声:“小爷……爷刚才是说,女子应向黄大人儿子的嫡妻看齐,该持家的时候应该当仁不让,该纳妾的时候更该甄选几个资质上等的丫头纳入府中,最好来十几二十方便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十几二十个?楚清平那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很是怀疑。

  这……这什么眼神?质疑我不行?我夹紧腿温怒,恨不得把手中扇子掰成两段,赶紧喝口茶压压气。

  楚清平示意俩嬷嬷起来,收回眼神后点头回应:“我记下了,过几日便寻些好生养的女子进府。”

  “那……那速速办好。”我坐如针毡,既然效果已经达到,自然就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抬起屁股一口气就冲出门外,唯恐慢了一步被她吞食入腹。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一切美好又安详,国公府内灯火通明,不多久便传来一顿河东狮吼,惊飞了树上相偎而眠的两只喜鹊。

  楚清平在领进门的二十名女子间穿梭,绕了一圈又一圈,努力推销:“胸够挺、腰够细、臀够翘,股够大,腿够长,十足好生养,至于这脸嘛……”

  想起,起初刚见这群姑娘时,身边龅牙妹对她憨憨一笑,记忆犹新啊,打算再换一批,罗老菜却说:“将军,娶妻当娶贤、德、慧、明,妻是男人的脸面,有些重要场合还得带着充充场面。”

  “纳妾的话,只需好生养,一般这等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资色再差也丢不了什么人,只要身子符合易生养,保准你一年抱三十。”

  楚清平回了回神,绕到一旁坐下,端起茶几上已无热气的凉茶续道:“至于这脸嘛!确实稍微有点差强人意,不过灯一熄、被一盖,手感……应该都一样。”

  眼前晃花眼的绿肥红瘦,让我好看的剑眉渐渐拧成小山峰,轻摇扇柄的手指骨因为太用力泛起了白,一股羞耻涌上脑门,龇牙咆哮。“楚……清……平”

  楚清平呆了一下,端着茶盏遁声望去,黑漆漆的眼眸不经意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狐疑问:“不喜欢?”

  我也呆了呆,我居然吼了她,要是她一个火气上来,就屋里摆设的百八十种兵器就够我死一千回的。

  刚才力拔山河的气势在她看过来的一瞬漏了气儿,我眸光避开,焉巴巴敷衍:“喜……喜欢。”

  其实我想再咆哮一顿,质问她:这究竟给老子找的妾室还是给她自己找的老妈子,皮肤粗糙暗沉无光泽,脸蛋雀斑枝横交错,二十个里面八个龅牙,七个塌鼻,五个倾盆大嘴,一个个脸上的粉都能抹墙了,芳龄大概三十有二,还时不时对我抛媚眼,做出暗送秋波羞涩的姿态,让人瞬间饱腹。

  这是看我不顺眼想羞辱一顿还是看我不顺眼想整蛊一顿?

  当然这话也只能心里发发闷气,如若不知好歹,我敢保证,她手中的茶盏会飞过来砸得我头破血流。

  楚清平眸光还是那么犀利,脸上面具更是为她添了一股寒意,听到那句“喜欢”,如释负重松了一口气。

  后来才知道,为了让我满意,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盘问了手下十一位亲兵,又结合他们所说的男人特殊喜好,花费了三十两银子,让罗老菜从乡下甄选过来二十位好生养,资质过得去的大龄姑娘。

  可能她不太了解男人,年少男人看女人都是从脸往下看,身材好不好无所谓,只要脸赏心悦目就达标了。

  而一般到了三十往上的男人,都是从腰往上看女人,特别到了四十往上的老男人,更看中身材,容貌逊点无所谓,关上灯照样能耕田,只要土地肥沃结出的种子壮硕,其余可以忽略不计。

  罗老菜四十来岁,虽同为男人,到底比我大二十多岁,他喜欢的,不代表我也钟意。

  “那便好,稍后我就让她们去房中侍寝。”

  我肌毛一立,折扇“咻”的一下掉脚边,惊悚万分:“侍寝?”

  楚清平悠哉悠哉:“赶早不赶晚嘛!”

  我精致的五官慢慢杂糅在一块,显而易见的抗拒写满了整张脸,但又不能明说,只能寻了一个推辞搪塞:“小爷觉得身材过于干扁,还是放在府上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再行安排,若不然生下的子嗣脑子不灵光那就是罪过了。”

  楚清平放下茶盏:“丰乳肥臀算不得干扁,况且领人时我差人给她们算了算日子,这两日正值易孕生养期,好事不压后,今晚你准备……”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攥的“咯咯”作响,忍住要上去咬人的冲动,这么明显的拒绝她居然看不出?我眼珠子一转,咬着牙想到一个不被挨打又能退掉这些女人的损招。

  我绷着脸,涨红了脖颈吞吞吐吐含含糊糊憋出一句:“小爷……喜欢男人。”

  众人目光聚集朝我看来。

  楚清平:“什么?”

  我脸被那十七八束目光燎地滚烫滚烫的,声音拔高:“小爷喜欢男人。”

  众人目光更加灼热。

  我瞬时感觉坐如针毯,随意找了一个外出的借口拂袖离去,也不管背后一屋子呆若木鸡的女人作何感想。

  直到我背影彻底消失,楚清平还没回转过来,她走到我刚才坐的地方,弯腰拾起折扇,看着门外惆帐万分,后来听人说,那眼神就跟老妈看不争气的儿子一样,担忧无奈。

  一挥手众人退去。

  画舫内,轻纱朦胧,若隐若现,沁人心脾的琴声带着滔滔怒气席卷而来。

  直到曲罢,戚品品等混世三人组慢悠悠掏出耳廓里的棉花:“我说如玉兄,今儿的琴声有些跑调,简直杀人于无形。”

  我白了他一眼,坐在他身边。

  林松把玩着酒盏,桌下不动声色朝戚品品踹去,戚品品顿时抱着脚跳了起来,“嗷嗷”几声,一张好看的脸抽画得厉害,被椅子腿绊个正着摔了个底朝天。

  其余三人脸部抽了抽,又默默转过去品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太夸张了。

  林松拍拍我肩膀安慰:“塞外征战十余年,见到母猪都能塞貂蝉,理解理解!”

  戚品品如水鬼浮出水面爬上椅子,与我并肩坐着,暗中瞪了林松一眼:“同解同解。”

  柏威年如同没看见似的品着自己盏中酒,宛若身外人似的垂眸默读着手中书卷,他的身上总有种不食烟火的气息,又窜着一股书生气,清高得就像他们这群淤泥里的白莲。

  我剜了林松一眼:“你这法子可差点将我都折里面。”

  他的纳妾计策放在闺房女子身上那是屡试不爽,换成楚清平这种男人堆里爬出来的就不见成效了,对方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林松讪讪一笑,颇为尴尬:“在下愿将功赎罪,一计不通再行二计,二计不行再生三计,三百六十计,总有一计行。”

  我假装认真苦恼了一番,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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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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