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窥
月将离2021-03-13 08:534,043

  齐一鸣讨厌事情失控的感觉。

  距离LA奖官方公布的截止日期只剩最后一周,而袁溪还没有上交作品,每次问她,都很敷衍地说是在修改最后的方案展示。

  可平面设计哪里用得着她一个总监磨叽这么久?以她雷厉风行的效率,要是能有一个人造房子的力气,殡仪馆的楼都给盖好了。

  齐一鸣没再盯着袁溪追问,而是把环艺部的一个小眼线找来问话。

  但这人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全部门都在做其他项目,袁总监整天把自己埋在办公室里,很忙的样子。

  这天晚上十点,齐一鸣带着一个IT部的心腹回到公司,刷开了环艺部的门。

  那人从单肩包里拿出一块移动硬盘,望向整个办公空间,一眼看下估计得有将近二十台电脑。

  “齐总,”他问,“是所有电脑都装吗?那得不少时间。”

  齐一鸣:“全装,算你双倍加班费。”

  “袁总监的也装?”

  他偏过侧脸:“我说了,整个环艺部,所有电脑,全装。”

  说着,晃了下手边桌子上的鼠标,屏幕顿时亮了起来,显示出一些正在进行渲染的建筑模型。

  齐一鸣:“最近有个项目要出效果图,电脑应该都是整夜开机渲染,这个没上锁,你把渲染暂停,装完软件再点‘继续’就行了,不过这个监控软件怎么样?不会留下痕迹吧?”

  那人已经坐到电脑前捣鼓起来:“您就放一万个心,被控端的安装信息都是隐藏的,普通人绝对发现不了。”

  齐一鸣把关了机的电脑依次打开,有些有密码,有些没有。

  他划开手机,找到小眼线的微信,他此前发来了部门里所有电脑的密码。

  公司的电脑做公司的事,同事之间时常需要去别人电脑里找资料和模型,密码也就不算上什么秘密,设置得都相当简单。

  可唯独没有袁溪的。

  齐一鸣看着她的屏幕,登陆界面在他眼镜上倒映出冷森森的光,跳动的光标似乎在无情地嘲笑。

  尝试输了她的生日,不是。

  自己的生日?不可能。但他还是抱着不切实际可又隐隐期待的心情输入了自己的六位生日,然后敲下了回车键。

  果然也不是。

  次数多了会被锁定,那样袁溪就知道有人动过自己的电脑。

  齐一鸣垂目想了片刻,视线落到一旁的相框上,神情不由一滞。

  这照片是环艺部在钟山项目地那棵大榕树之前的合影,袁溪与林又森被大家簇拥在正中,两人笑起来的模样居然……挺般配?

  他眼皮轻轻一掀,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转而看向她座椅后的墙边,斜对着电脑屏幕的地方,高脚几上颓废地瘫着一大盆波士顿蕨。

  是他以前送的,现在早已枯死。

  上次来假装给她浇水的时候,他趁机观察过,发现被枯叶挡住的土面上铺了些陶粒作为装饰,正好可以作为隐藏摄像头的掩护。

  齐一鸣看了眼玻璃屋外,那IT心腹背对这边,专心地安装监控员工电脑的软件。

  他便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小方盒,不知道的会以为这里面是一枚戒指,他倒想这是戒指。

  现在的隐藏摄像头能做到很迷你,可因为体积的缘故,像素也极为有限。

  而他手上这种能藏进陶粒中的,不光体量够小,像素很高,甚至还可以变焦,能看清两米处屏幕上的每一个字。

  齐一鸣找了暗道上的人才弄来,价格赶得上一辆车。

  把藏着摄像头的陶粒放进花盆,他打开手机中相连的app,让摄像头连上公司wifi,调整角度,拉近距离对焦,直到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屏幕上的字。

  包括她那台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也都被覆盖在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内。

  这样,不管她在公司干什么,用哪台电脑工作,做的哪个项目,和什么人见面、通话,都能被齐一鸣完全掌控。

  他又打开顶灯,从各个角度反复检查,确认小摄像头不会被发现后,给卖方转了尾款。

  那边回了个龇牙笑的表情:【老板满意再来啊!】

  又发来一张长图广告,说他们的产品可以装在各种地方,插座、开关、路由器、甚至是莲蓬头里,无需插电,无需回收,同步传声,联网就能实时观看,全球能将这么多功能做到如此小体积的仅此一家。

  齐一鸣冷哼一声掐了屏,似乎丢了个鄙夷,但心里却道:会来的。

  接着走出房间,对外面那心腹说:“袁总监电脑锁着的,没密码,算了。”

  ……

  ……

  次日一早,齐一鸣算好时间打开监控app。

  司机送他去公司,他就在后面死死盯着手机屏,保持一个姿势很久没动。

  当袁溪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的同时,他整个人都直起了背,换了只手举着。

  所谓道貌岸然,就是在光明磊落的体面下,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卑鄙的心。

  他全神窥视画面里的曼妙女人脱去风衣外套,对着朝阳的落地窗高举手臂做了慵懒个伸展动作,暖色晨光勾勒出她几乎是雕凿出来的完美曲线。

  他忽然觉得那美丽的身体上缺少一样东西——自己的手。

  这么想着,他另一只手的五指往里缓缓收拢,仿佛那其中握着的幻想有如实质。

  齐一鸣虽在人前有着“坐怀不乱”、“极其自律”的美名,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时候会微微一硬。

  不过很快,美丽身体的主人用实际行动将他的所有非分之想都打了个烟消云散。

  袁溪的摸鱼精神从一大早就开始贯彻,这是每个老板都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她因为家近,每天都来得很早,现在离上班时间仍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情。

  画面中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两个包子和茶叶蛋,她又去茶水间按了一杯咖啡,回来打开笔记本,塞上耳机,点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破站,开了一集番剧,一边喝咖啡,一边吃包子。

  无论咖啡配包子,配油条,还是配生煎小笼包,都不是齐一鸣能接受的早点搭配。

  在他家里,要么全中式,要么全西式,全凭家里老太太一句话来安排。

  如果是中式的话,光小菜就有八种,连餐碟筷架都必须按风格配好,广式要白瓷金边的,苏氏就用青瓷或青花。

  像这种裹着塑料袋的吃法,他以前为此说过袁溪,把她当成准媳妇来建言,可她只笑笑,就是不改。

  齐一鸣吃饭的时候从来不看任何屏幕,连手机都不拿上桌面,而现在,隔着隐藏摄像头的番剧放了二十多分钟,他就被迫跟着监视了二十多分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对着这种幼稚节目傻笑。

  想不到,袁溪,你居然看这种无聊的东西。

  刷完剧,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袁溪收拾了一下桌面,洗了个杯子,倒一杯热水,又打开化妆镜瞧了瞧自己,好一通准备之后,才去碰公司的一体机。

  手指在键盘上“啪啪”落了几下,密码输得太快,齐一鸣没能看清,但只要能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就够了,尤其是她自己那台笔记本。

  齐一鸣一路看着晨间直播到了公司,吩咐秘书不要打扰自己,所有事情下午再说。

  接着便一头扎进办公室,煮了壶茶,打开电脑上的关联软件,开始郑重其事地监视前女友。

  前女友在大电脑上随意翻了翻设计类的网页,围观一下最近更新的案例,处理一些OA里的东西,把叫乔小乔叫进来做了些安排,又审了几个新项目的方案,打了几通电话,都是很正常的工作。

  齐一鸣不知道这种行为算不算得上是偷窥癖,但暗中观察着实上瘾,整整一个上午,这位总裁什么都没干,整个人都被屏幕吸了进去一般,不齿,但又无法自拔。

  手机跳出一条微信,他原本不想管,但瞥到那名字,觉得还是有必要认真回复一下。

  现在,那人且算是自己的老板。

  林又棠:【齐总,有关琉璃湾项目,现在有空聊一聊么?来电。】

  明明打了个问号在商量,末尾却又加了个好似命令的口气,让人不得不立即听从。

  齐一鸣:呵,牝鸡司晨。

  他叉掉监控,给林又棠去了电话,嘟嘟响了几声暂无人接。

  这个三十出头的女总裁,不光人美腿长气场爆棚,衣品也好得别具一格。

  她的日常穿搭常被时尚媒体用来当范例,还经常被请去参加各种奢牌的发布会,出入高端行业宴会,走红毯,坐C位,行事相当高调,货真价实的一线大名媛。

  除了在商业圈、时尚圈、娱乐圈的频繁露脸,林又棠的私生活更是丰富多彩。

  前男友从摇滚大佬,到偶像鲜肉、商业巨子、时尚鼻祖,包罗万象,无一重样,年龄跨度之大,人设天差地别,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又高又帅又有才。

  她就跟收集玩具一样地收集男人,名副其实的顶级海王。

  每分一次手,对方总在微博发长文来告别他们之间的爱情,几乎都充满着对这段感情的留恋。

  而林又棠呢,有人传她每次分手都会自己在家里开香槟庆祝,然后没几天就又换了男人。

  一个妖艳的美罗刹,这种旋风一样的女人已经超出齐一鸣所能把控的能力范围,他光是看了那名字都头大。

  无奈林氏的实力摆在那里,他的事业要想做大做远,就必须找准一个前程远大的上家。

  林又棠收购的那家公司,法人是齐一鸣那个什么都不管的纨绔表弟,只借个名字出来,控制权实际都在齐一鸣手上,有什么大事也都找他。

  电话那头终于接通,响起林又棠冷静、迷人又带着三分凉薄的嗓音。

  两人谈了一会儿,主要内容就是林氏一个在南边海岛上的养老地产项目已经批地立项,可以去现场勘地测绘,很快就可以进入设计阶段。

  “齐总这两天就准备一下,记得把王总监带上,再带几个得力的,到时会有人来接你们,坐我的私人飞机过去,这期间的所有住行都由林氏包办。”最后她轻飘飘道。

  突然就要被带去出远差,齐一鸣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即答复。

  他当老板好多年,很久都没尝到这种被人差遣的滋味,一时间感到相当不适。

  “齐总?”林又棠又问了一遍,从音色能听出,脸上没有笑容。

  齐一鸣:“好,就听林总安排。”

  挂了电话,他摘掉眼镜掐了掐睛明穴,缓缓沉下一口气,重又戴上,打开电脑,想看一眼袁溪。

  那个镜头似乎是一剂解乏驱疲的良药,才刚用半天,就已经开始依赖。

  然而却发现屏幕全黑,边缘隐隐约约透着光,还能传来人的话声,未必是坏了。

  一定是在自己和林又棠通话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几个点击,把时间线往回调到正常的画面。

  透过玻璃墙,只见袁溪拿着个杯子,笑着和乔小乔聊天,然后从外面进来,突然一眼看住了摄像头的位置,微微蹙眉。

  似乎是才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这么一盆死草,露出满脸的嫌弃。

  齐一鸣也好像被她盯住,呼吸一滞,后背涔起一层冷汗。

  她几步走来,砰地放下杯子,端起这盆前男友送的波士顿蕨就朝外走。

  隐藏摄像头被颠得翻转向上,正好能瞧见她锁骨窝里那颗明亮淡雅的蓝色项链,齐一鸣从没见她戴过这款。

  新买的?

  还是其他男人送的?

  没等他看清,画面就一个自由落体,连盆带草带着土,被丢进了什么地方。

  从枯叶的缝里,仍然能看见周围环境,视角向上,对着办公室天花板上的筒灯,四周还环着一圈圆形的黑色边缘。

  袁溪丢了草就扭头走开,一眼也没多留。

  很快又过来一个人,往镜头上方扔了几团纸,几块不明碎片,随后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包装袋,不一会儿就把画面给盖得死死的。

  这些东西形状不同,但有个共同的名字:垃圾。

  齐一鸣:“……”所以真是在垃圾桶里么?

  感觉自己被丢掉,就像那盆蕨草。

  可恶……

继续阅读:第23章 旋风一样的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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