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人给我女朋友送花?
月将离2021-03-16 08:563,946

  彼岸生命说是殡葬公司,可里头的员工天天在那里写代码搞开发,生机勃勃像是新兴产业,一点没有跟死人打交道的样子。

  但说是科技公司吧,他们还出租豪华灵车和高颜值司仪,提供风水咨询,给有需要的客户策划追悼会以及写稿子,还代办直升机和游轮葬礼。

  中秋假期前一天,他们林老板提前给全公司放了假。

  几个大红包砸下去,微信群里一片感天动地的欢呼盛况,口口声声说着不早退、要坚持上班,结果身体都很诚实地一个没来。

  这天落了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天色阴得深沉,整座城市都透着一股子郁郁寡欢的清寒。

  被打湿了的黄叶、半死不活地蔫巴了一地,旧厂房改造的办公楼里空无一人。

  林老板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上班了他反倒准时进门。

  一来就将所有灯统统打开,接着锁了大门,径直上二楼,来到一间五面都是玻璃的奇怪房间。

  从楼外看,这“玻璃方块”突兀地“长”在墙面上,好像包了玻璃的观景露台。

  由此望出,能远远地瞧到一座民国时期建成的钟楼塔尖,上面悬着一顶黄钟,那漆色黯了刷、刷了又黯,在南都码头边悠扬了一百多年,直至今日都还准时准点的响起。

  而此刻置身的玻璃屋里,只有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孤独又清冷地独自一个,静若处子,端庄唯美。

  公司里的人从没见它被弹奏,连这屋的门都上了锁,大伙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摆架不弹的钢琴,每每有新人问起,老员工们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就连许多都不甚了解,一问林又森,他就说“别问”,那冷酷警告的眼神能杀死人。

  瞎猜八猜也得不出个结论,许多只知道自己在大学刚认识林又森时,他就把这钢琴放在私人仓库里,似乎是背着家里藏的。

  后来开了公司,他为摆这架钢琴而专门造了这样一间玻璃屋,还特地选了个能看到钟楼的朝向,每年找人来调一次音,每次他都亲自到场直到结束,门锁也只认他的指纹。

  钢琴腿上有几张泛黄的奥特曼贴纸,交错着几道似乎是小动物抓挠过的细痕。

  林又森坐在琴凳上,望着钟楼长吁一口,视线落到琴键,闭目静默了好一会儿,覆手搭上去,修长的指尖流淌出一首单调的生日快乐歌,听上去一点也不快乐,音符零落,旋律悲伤。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手指迟迟没有抬起,他踩着延音踏板,让琴弦震动的余响久久延续下去,直至渐弱、消弭。

  每年的这天,他都要进行这一个人的仪式。

  过罢,林又森合上琴盖,伏在上面趴了一会儿。

  “48岁生日快乐。”

  他暗叹时间真的可以解决一切,十年过去,他从最初的愤怒,到现在变为无力的怅惘,眉间愁着的一团怨怼也年复一年地化开。

  淡淡忧伤的情绪尚未过去,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有人来信。

  许多发来一张图片,点开来乍看全是紫色的花。

  没等他细瞧那背景,一条语音又急冲冲地炸了过来:“十万火急啊老板,刚乔小乔给我发来这图,是袁总监的办公桌,有人给她送了满屋子的花!!!”

  林又森所有的惆怅顿时一扫而光,“噌”地从钢琴凳上跳起来:“我去!”

  他紧盯照片,按着语音键就要问话。

  然而平复了两下呼吸之后,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是选择用打字藏起自己的激动情绪:【客户送的吧?】

  许多也算他肚里的半条蛔虫了,秒回语音:“稍安勿躁,等我去探他一探。”

  精界的袁总监被人追求、送花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她都拿这当玩笑开的,没一个放在心上。

  林又森之前只是听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铺天盖地满屋子的花,从桌上堆到沙发,人就仿佛进了花窟一样,光看照片都头晕目眩。

  如果没有校友会那一晚的“意外”加持,林又森觉得自己也会被她归为普通的追求者一略而过。

  超级富二代的烦恼一般人体会不到,优渥的家境既是高起点又是得背一辈子的包袱,做得好是应该的,做不好就是个纨绔。

  哪怕做到最好,旁人也会说,他没有那个家境怎么能达到那个成就?轻飘飘的一句“家境”,就夺走了所有的努力。

  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林栋给的,而袁溪的一切都是她凭本事挣的,不一样。

  林又森在年龄这点上一直不太自信,也常因自己的年轻和空中楼阁般的身份而感到高攀了袁溪。

  他默然站在整面的落地窗边,觑着空荡的停车场和大草坪,冷脸宛如秋风,实则抓心挠肺,心中的小雷达急得团团转。

  很快,许多打探来消息:“是客户送的,小乔说是尚奈的一个大区总,前两天和他们那边吃了顿饭,今早就让人送来了花。”

  林又森只听没回,将心定了定。

  头一次遇到“女朋友被人送花”这种事,说明袁溪确实魅力大无边啊,连尚奈那种大奢牌的区总都拜倒她裙下,而她唯一青睐的只有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五分钟后,许多发来一条兴高采烈的语音:“没事了没事了,警报解除!那个尚奈的李总是个弯的,卡片上写的是尚奈公司送给整个环艺部表达感谢的,前台没看清,就默认全都放到了袁总监那屋,现在她把花都给大伙分了,一人桌上放一捧。”

  林又森:“……”我能说什么呢?

  心中大起大落后,他默默敲了三个字:【知道了】

  如果不公开两人的关系,那旁人还以为袁总监是单身,追求者只会络绎不绝,烦扰了袁溪,也让自己提心吊胆。

  得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谈谈这事儿。

  他已经有些等不到竞赛结果出来了。

  ……

  ……

  中秋那天,林又森特地挨着饭点儿去他林家的宅子,一分钟都不想早到。

  林家庄园隐在钟山北麓的密林的深处,从大门进去,还得沿着一排合抱粗的梧桐林道再开半分钟的车才能见到宅子主体。

  迎面而来一股浓郁的九十年代简欧风,外墙一溜希腊柱,大门正上方还弄了个三角形的额坊,搞得跟巴特农神庙似的。

  就差挂个长方形的牌匾写上“林府”二字,来一套中西结合,在现在看来,土得发慌。

  但耐不住它金光璀璨、富丽堂皇,门口还有打着灯的三层喷泉呢。

  也怪不得这家的两个小孩儿都不愿意回来,回来就是辣眼睛,全在外面各住各的。

  老远就看见林又棠那辆宝蓝色的宾利轿跑,林又森宁可绕路五十米也不要和她的车子停在一起,免得她碰瓷。

  就她那迷之自信的烂车技,之前拐个弯都能带自己保险杠给撞瘪,竟还怪自己为什么停得那么近,他就无语。

  刚一进门,林又棠从正对着门的大楼梯走下,一身轻宴style,高跟鞋“哒哒”踩在大理石台阶上,裹挟着烈香,在屋子里刮起一阵小型龙卷风。

  她拿眼把弟弟一溜,抱臂靠着扶手俯视下来:“哟,林大公子回来了,瞧你那一脸倒霉样儿,被人欺负啦?”

  林又森三天没刮胡子,头发也不打理,顶着半脸的胡茬,卫衣卫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两手插着裤袋,懒丧地从她面前径直走过,只当没见过这人。

  在家还穿那么高的跟,摔死你。

  人对场合有多重视,打扮就有多认真,而从林又森这一身瞧来,他不光没有打扮,且还故意把自己整得落拓,就是故意硌应人。

  果然,一来就被林太太嫌弃:“今天是家庭聚会,有客人的,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林又森睬也没睬,游魂一样飘过去,用趿拉拖鞋的声音回她。

  熟门熟路走进厨房,对着忙活晚餐的微胖背影亲切地喊了一声:“于妈。”

  于妈闻声,如见亲子,赶忙放下菜刀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森森回来啦?好久没看到你咯,呀,怎么憔悴了呀,没好好吃饭吧?没人照顾可怜哦……”

  说真的,这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于妈一人真的关心自己,林又森也真拿她当半个妈,甚至还想过把她挖到自己家,给同样的工资,但只要每天来做顿饭就行。

  不过于妈在林家做了二十年,林太太也拿她当亲人,谁要想挖她走,那位“嫡母”必然第一个跳出来急。

  两人像亲母子那般短叙了几句,肖秘书走过来说道:“林总,老爷子让您去书房,负二那间。”

  林家负二楼的书房是教训人的地方,林又森上学时异常叛逆,没少被拎进去训,因为那里隔音,就算打打杀杀的外面也不会听到。

  林栋就这么一个儿子,带回来时已经初中,少年的尊严比天大,打不了的,只能忍着气教育,生生把儿子磨炼出了一双“对父亲的话自动屏蔽”耳。

  现在林又森一听“负二”两个字就耳朵疼,皱着眉问:“他不是在会客么?”

  肖秘书:“就是要您去见客。”

  林又森只得暂时告别于妈,两人路上与林又棠擦肩而过。

  她在弟弟面前嚣张跋扈,可面对肖秘书也要让三分,那是父亲的人。

  肖秘书名叫肖河,是林栋从小助养的孤儿,名字也是他给起的。

  毕了业后就进入林氏工作,跟在林栋身边十几年,因着没有家人,逢年过节也都是在林家过的,这座大宅里还有他专用的一套客房。

  肖河冲林又棠欠了欠身,她也微微一颔首,林又森继续把她当空气。

  等他们进电梯,林又棠才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不禁去猜父亲找他干嘛,面露不豫。

  负二楼的整层都屏蔽掉了信号,还有设备来干扰录音录像,连电梯都要刷脸才能按B2的钮,是林宅中最神秘的存在。

  一楼书房会见普通客人,既然这次在负二,就说明谈话的内容相当机密。

  这层分门别类地排布着林栋的收藏室,走廊墙上嵌着各种暗门,挂在外面充数的装饰画,随便一副都能在内环买下一套三居室。

  林又森猜不到老爷子想让自己见谁,被肖河带进书房后,就坐在外面等,只听得里间传来低沉的对话。

  “……老姚这个人,我认识很多年了,是彤彤同学的爸爸,要不是看在这层关系我也不会帮他来找你,他呢,挪了用户的床位定金去搞投资,碰了雷,窟窿填不上了,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先应付着。

  “现在就只怕哪天东窗事发,他一家老小把命搭进去都不够赔的,他知道我和你是老朋友,今天中秋节,大清早的就来电话求我帮忙,看来是真的急了,所以我呢,就代他问问,想请你这老企业家给参谋参谋,看以林氏的经验,此事有无解法。”

  听声音,听这种半吊子的复古腔,好像是之前那个带女儿来相亲的沈叔,沈亦彤她爸。

  上回作弄他闺女的事情,林又森还没道过歉,这会儿就有点心虚想跑。

  可屁股刚抬了几公分,被肖河一把摁着肩膀坐了回去,便只得耐着性子划了划没网的手机,对里面的对话也丝毫提不起兴趣。

  林栋听罢,淡淡地问:“现在定金收了多少?”

  沈叔叹气:“五千多人,每人5到20万不等,大概三四个亿吧,已经有十几个老人家属来要钱,急着看病,老姚那边叫人先拖着,也不知能拖多久,现在就怕他们拿不回钱去报警,弄不好要成非法集资。”

  可不就是非法集资么。林又森从鼻子眼里冷嗤一声。

  里间沉默了两息的时间,林栋突然一扬嗓子,朝外丢来一句话:“又森,进来,你沈叔在这儿,来了都不声打招呼?”

  林又森:“……”

继续阅读:第28章 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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