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妈阳了？
「舅，你说啥？」
「你妈阳了！于倩倩，你说你们爷俩安的什么心？你爸都阳了，怎么还让你妈上我这来？」
「你舅妈马上就要生了，你妈现在阳了，这不是捣乱吗？赶紧把她给我弄走！真晦气！」
「舅，我妈她——」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我赶紧把苹果放下，开上我的小电车去舅舅家接妈妈。
电梯打开，妈妈正抱着她的小包包坐在楼梯口，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哼哼。
「妈！你怎么样了？」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你怎么在外面待着？楼道里多凉，又有风，病再严重了怎么办？」
妈妈看了我一眼，小声说：「我一发烧，你舅舅就把我赶出来了。你快点接我回家吧，我这腿都冻麻了！」
「什么？」
我吃了一惊，「你特意过来照顾舅妈，舅舅哪能这么对你？不行，我要找舅舅好好说道说道！」
「别去！」妈妈一把拉住我，「我发烧以后，你舅妈就生气了，今天刚和你舅舅吵了架，你别再去添乱了。」
「说起来这事都怪你爸！」
妈妈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要不是他把这倒霉病毒传染给我，我哪会得上这倒霉病！连带着你舅舅也跟着受气！」
我疼得吸了一口冷气，一边揉胳膊一边反驳，「和我爸有什么关系？我爸这个月都没下楼。」
「行了行了，就知道和我顶嘴！」妈妈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脑袋，拽着我上了电梯，「赶紧带我回家，冻死人了！」
……
回到家，爸爸已经给妈妈煮好了葱白姜糖水，还贴心的帮妈妈削了一个苹果。
谁知道妈妈直接把苹果扔了，还发起脾气来。
12.
「吃什么苹果吃苹果，苹果能治病吗？赶紧给我拿退烧药！」
「妈，咱家没有退烧药，爸煮了葱白姜糖水，要不你先喝点，发发汗？」
「发汗有用吗？我不喝，赶紧给我买药去！」
看到妈妈一回家就满肚子火，我也有点生气。
「我提前买的药，都已经被你送给舅舅家了，我上哪给你买药去？！你知道现在退烧药有多难买吗？如果我能买到退烧药，我能让我爸烧成心肌炎去医院住院吗？」
妈妈看看精神状态不错的爸爸，眼珠子一转。
「你的钱不是被我拿走了吗？你哪来的钱给医院？」
「死丫头，你是不是出去借钱了？我告诉你，你可别让我帮你还钱！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可没有钱！」
我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知道指望不上你，我自己挣了钱，慢慢还！」
「哎呀！你个……咳咳……你个死丫头，你还真借钱了，你……咳咳……你真是翅膀硬了！」
妈妈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快说，你找谁借的钱？」
爸爸拄着拐挪到沙发上，帮妈妈顺着气，「不是外人，是倩倩之前那个男朋友，张涛，他正好在医院上班，就帮忙垫上了。」
「张涛？那个医学院的农村穷光蛋？」
「妈！人家张涛考研了，现在在人民医院做实习医生，你别再这么说他了！」
「咳咳咳咳……」
妈妈又咳嗽了一会儿，眼珠一转，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我也要上医院！你赶紧的把我送医院去，我现在难受着呢！」
13.
「妈！你上什么医院？」
我吓了一跳，「咱们刚才不是量体温了，才37.8度，发发汗，物理降温一下就行了。」
「行什么行？你这个死丫头！凭什么你爸生病就能去医院，我不能去？」
「妈！你这种情况真的在家休养就行了，而且……」
我顿了顿，说了实话，「我还欠着张涛的钱呢！真的没钱送你去医院了……」
「哎呀！你个天杀的赔钱货啊！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收我命的小鬼啊！谁家的孩子像你这么冷血，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我生你干什么呦！」
妈妈拍着大腿，坐在沙发上干嚎起来。
我皱皱眉头，干脆回了自己房间，眼不见心不烦。
在医院的这几天，我属实是累坏了，一沾上床铺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救护车的铃声吵醒的。
推门走进客厅，妈妈正在接电话。
「对对对，五号楼，一单元402，你们赶紧的，我都快不行了！」
妈妈挂断电话，还不忘嘟囔一句，「慢死了」。
我忍不住疑惑的问：「妈，你给谁打电话呢？谁要来？」
「120！」
「什么？」
「咋的！」妈妈眼睛一瞪，「你不送我上医院，还不许我自己找救护车上医院？」
还没等我再说一句，医生和护士就已经进门了。
没办法，我只得又跟着妈妈去了医院。
救护车把我们拉到人民医院。
医生和护士刚把妈妈推到急诊大厅，妈妈就使劲拍了我一把，「张涛呢？快让他来接我！」
14.
「妈！您没什么大事，咱们让大夫给咱们检查一下，退退烧就好了。」
「咋没事？我现在头疼，喘不上来气！赶紧的，让张涛来给我检查！」
「妈——」
我话没说完，推病床的医生就打断了我的话。
「病人很不舒服，你快去给她缴费，我们马上给她检查！老年人发烧很危险的，时间就是生命！」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医生解释，只好向妈妈伸出手。
「妈，你把我的银行卡给我，我先去给你挂号。」
「啥？找我要钱？」
妈妈紧紧攥住她的小包包，「我哪有钱？你自己想办法！」
「妈！」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我的钱都在你那了，你不给我，我怎么交费啊！」
我们在急诊大厅里争执不下。
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看我们一眼。
我羞得满脸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路过的人忍不住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妈妈终于脸上挂不住，把银行卡扔给了我，「给你给你！你个丧门星，老娘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一通检查之后，妈妈除了发烧，什么其他毛病都没有。
医生给她开了药，让她先回家吃药。
「哎呦哎呦！我的头好疼啊，我可活不了了哇！我的脑袋里有虫子在咬我！」
「哎呦！我喘不上来气呀！我的心脏呀扑通扑通的，要从我嘴里跳出来了……咳咳……」
「让我回家，就是让我回去等死啊……咳咳咳……」
妈妈死活不肯回家，一会儿这疼一会那疼，嚷嚷个没完。
没办法，医院又给她做了一个脑部CT，用上了心脏Holter。
折腾了一宿，我们母女俩在人民医院可是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