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落水了,就禁足休养一段时间。”魏寒星很快吩咐清远,“那个收钱的管事,换了。”
谭安然脸上的泪还没干,愣愣地看着他。
自家这位表哥从不爱管后院的事,都是任苗姨娘打理,不然她也不敢这么大胆。
一旁的薛霜月闻言,也微微一怔。
其实就算魏寒星不来,她也快要脱身了。
就在这时,一道饱含怨愤的目光投向了她,眼里的不甘和恨意几乎要把人淹没。
是回过神来的谭安然。
虽说她和魏寒星还没成婚,但未来夫婿被人这样觊觎的感觉,也算不上太好。
薛霜月一笑,转头看向了魏寒星:“魏公子这么相信我么?”
谭安然眼里的恨意更深了。
魏寒星闻言,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正迎上一双含笑的眼,似带几分撒娇意味。
他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谭安然不甘道:“表哥!”
然而魏寒星连目光都没投去,只是示意薛霜月到自己身边来,径直将她带了出去。
出门之前,他的叮嘱还隐约传了进来:“下回你来,知会清远一声,让他来带你。”
两人一同行去的背影看着太亲密,谭安然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眼泪又滚了下来。
苗姨娘想劝,她却已经一扭头,赌气道:“不过就是个商人家的丑女罢了,她凭什么!”
“下回我一定要让她在表哥面前露出整张脸!”
“等表哥看见她的胎记,还会对她这么好么?”
说到这里,谭安然抹了一把眼泪,脸色也好看了些。
门外,魏连横身边的小厮已经匆匆赶来,将薛霜月接了过去。
分别前,魏寒星还是开口道:“今天的事,抱歉。”
他是头一回说这样的话,语气也难免有些生涩。
“没事,我也没受什么委屈。”薛霜月笑道,“就算你不来,我也能走的。”
她微微一抬脸,示意了一下等在旁边的小厮:“我早猜到魏将军一旦收到消息,便会派人来寻我,所以跟她们回来时,也没紧张。”
“这哪能一样。”霍景山摇着他的折扇,插嘴道,“将军派人来是觉得没管好后院,让人设局陷害你,丢了自己的脸。”
“我们公子来嘛……”他意味深长地对薛霜月眨了眨眼。
薛霜月没忍住笑:“是,魏公子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
女孩神态娇俏,转身离开时,步子也轻快得很。
像是真没被影响心情。
魏寒星低下头,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几分。
似乎每次见她,心情都会好一些……
魏府,魏连横书房。
魏连横服药休养的这几日,已经足够让他在京中的大夫赶过来了。
见有人在为他把脉,薛霜月也不急,就站在一旁等着。
只是难免腹诽了一句,魏家父子多疑的性子还真是一脉相承,不管是魏连横还是魏寒星,都养着医术精湛的大夫。
而眼前的这位,正是霍景山的叔叔。
他给魏连横诊脉后,神色里也难掩惊讶:“从脉象来看,将军的身子好转了些。”
“这汤药多用温补的药材,却添了一味青叶,青叶寒凉,将军身子亏空后,也有寒凉之性,两处叠加起来,恐怕伤身,我便没有给将军用过。”
“但在这个方子里,应该就是这一味青叶,与将军体质相合,才把其他药材也浸到了体内。”
薛霜月眼神一动。
霍家不愧是钻研医术多年的世家,倒是看出了她的用意。
她含笑点头道:“霍大夫所言不错,只是这方子往后也要调整。”
“我先将针灸之术演示一遍,至于方子怎么调,我稍后会写在纸上,您和魏将军回京之后,慢慢调整便是。”
霍大夫转头看向她时,更惊讶了:“将军的身子,是这位小姐开药调理的么?”
薛霜月点了点头,便将怀里的银针取了出来。
虽然魏连横没催促也没明说,但根据她前世的记忆来看,京城水深,魏连横手头事情就更多了。
在凌城耽误的这几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薛霜月一边飞快地下针,一边开口道:“前三个月下针可以深些,会有些不适,但魏将军这些毛病都是旧疾,用猛药也刚好。”
“下针的速度可以慢些,不用像我今天这么快。”她体贴地补充了一句。
毕竟要霍大夫也练出这一手,就有些为难人了。
“饮食上可以进些温补的,这几个月就不要再饮酒了。”
她一边说着,下针的手也没停:“如果不适得厉害,可以在喝药之后,用药渣泡水来泡澡,水一定要热,发汗驱寒。”
霍大夫边听边记,没提出反驳的意见。
倒是魏连横有些奇怪地看了霍大夫一眼。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外行,霍大夫这个内行来了,说不定能和薛霜月讨论讨论。
但现在看来,自家大夫似乎被薛霜月胜过了一头。
行针到末尾时,薛霜月才舒了一口气,叮嘱道:“这几个月尤其要注意,毕竟魏将军的身体亏空得太厉害了些。”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魏连横:“我知道您是长辈,京城事多,难免劳心劳力。”
“但是至少这几个月,晚上得睡够四五个时辰,先把身子调养好,以您的底子,往后再劳累,也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厉害了。”
魏连横身上留的大多是征战时落下的毛病,加在一起导致了亏空。
只要能调养好,他也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早逝。
想到这里,薛霜月也松了一口气。
前世魏寒星被称为冷面修罗,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多少也有魏连横早逝的原因。
魏家一旦没人支撑,就需要魏寒星手段狠辣,镇住一切对魏家有想法的人。
自己亏欠魏寒星良多,在这一世能帮到他,也是件好事。
她动作熟练地将针都取出收好,客气地对魏连横道:“好了,魏将军应该也快启程回京了吧。”
魏连横眼神一深,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
“正是,京中事多,离不得我,寒星的身子,就托薛小姐多照看了。”
魏连横说完,思索了片刻,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在走前替你安排好,就当是酬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