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霜月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了自己的要求。
是魏连横随身的令牌。
魏连横有些意外地看了小姑娘一眼,迟疑道:“此物我在京城还用得着,不便留在凌城……”
他想了想,干脆提笔写了几行字,在末尾落下了自己的印,又拿令牌来盖了一次。
红色的印章和令牌印出的横字并排堆在一起,倒是足够证明这张手书确实是魏连横写下的了。
“多谢魏将军。”薛霜月行了一礼。
魏连横摆了摆手:“不必客气,这也算我当时冒犯薛小姐,给你的赔罪了。”
“到时候如果还摆不平,让寒星帮你一把。”
对长辈关切的好意,薛霜月自然也都应下了。
和魏连横这种武将交际,最大的好处就是直来直去,虽说怀疑就绑走试探的法子实在太粗暴和冒犯,但补偿也来得直截了当。
她正想着,就听见魏连横又道:“库里的药材,你有看得上的,选了带回去便是。”
魏府库房中贵重的药材不少,这补偿也算实打实了。
薛霜月高高兴兴地又答应了一声,就匆匆告退,跑去选药材了。
她重生一世,自然也是想尽快去掉自己脸上的红色胎记的。
只是一来药方复杂,需要的珍贵药材不少,二来她自己的身体也要调养一段时间,才承受得住凶猛的药性。
有了魏连横这话,大部分药材都能齐了。
她循着前世的记忆,把那张去掉胎记的方子默了出来,清点起了药材。
能找到的大部分药材倒是都齐了,只缺了最为珍贵的三味药。
寒芝,烈火藤,重叶莲。
这三味药少而珍贵,价格极高,出现时也多在黑市流通。
而凌城正好就是黑市拍卖会的举办地之一。
薛霜月仔细回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一个月后的凌城拍卖会上,就出现过寒芝。
但想要这寒芝,一要有进场的身份牌,二要有钱才行。
如今治好了魏家父子,她也正好能抽出时间来,打理打理家里的生意了。
想到这里,薛霜月眼神一暗。
上一世她家生意的败落,起因正是二房三房的蚕食。
这一世,便从这里入手吧。
“备车吧,随我去一趟锦亮绸缎庄。”薛霜月开口吩咐道。
她还没来得及出去准备,便听见薛霜月又吩咐道:“不用提前知会掌柜了,直接过去。”
绛云一愣,还是恭敬地答应了下来。
往常薛霜月因为脸上有胎记,出门时总觉得旁人在议论嘲笑自己。
去绸缎庄挑缎子做衣服之前,都会让掌柜先闭店清客。
这次进店时,客人倒是不少。
靠门的伙计一眼就注意到她,连忙迎上来道:“大小姐要来,怎么也不先跟小的说一声。”
“您先去后面稍坐,小的去请掌柜过来,把客人都清一清?”
“不必清场,我先逛一逛吧。”薛霜月道,“你去叫你们掌柜过来便是,我在这里等他。”
“是,大小姐。”伙计答应着,立刻往后面跑去。
见薛霜月来了,店里的伙计们都像打了鸡血,动作麻利了许多。
很快,客人们也注意到了在挑选锦缎的薛霜月。
“咦,我记得以前这位大小姐过来,不是要把我们都请出去的么?”有人道。
另一个穿红戴绿的太太低声道:“人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前面那人嗤笑一声,手上还翻看着布料:“魏家什么样的找不到,等她摘了面具,男人还看得上么?”
“说到底,留个夫人的名分罢了,纳几个妾室,还不是看男人心意?”
“也是。”穿红戴绿那人赞同道,“对着这张脸,晚上都睡不着吧。”
薛霜月微微挑眉,看向了两人。
穿红戴绿的是城内王家的太太,另一个则是孙太太。
看见她的目光,两人都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王太太挑选着布料,嘴上还是不服地嘀咕道:“看什么看,这话又不止我们两个在说。”
薛霜月垂下眼,唇角微微一弯,有些自嘲。
这样的话,她前世也听到过不少,哪怕嫁的是金恒,哪怕家财万贯。
但在这些人眼里,她嫁给谁都是高攀。
所以她才更加依赖表面上不嫌弃自己,甚至愿意疼爱自己的金恒。
见她低下眼,孙太太胆子也大了些:“就是,本来嫁个金公子也就算了。”
“现在还非要按着婚约嫁进魏家,啧……”孙太太摇了摇头,“往后妾室那么多,苦是吃不完的。”
薛霜月轻轻转了转手腕,走近了两人。
不知怎的,王太太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啪”一声响起,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孙太太脸上。
“还说么?”薛霜月冷冷地问道。
“你!”孙太太捂着脸,大声道,“我是来你们店里买东西的,你们就是这么开店的?”
“主人家就可以随便打客人么?”
“孙太太。”薛霜月不急不慢道,“首先,我现在也只是客人,不是店里的伙计。”
“有什么不一样的,这店不是你们家开的么?”孙太太不服道。
“是,所以你造谣诋毁我,我也忍了,谁让你是客人呢?”薛霜月轻轻一笑。
这时,外面的客人也都围了过来。
被叫出来的掌柜看到这一幕,连忙拨开人群,往里面挤着。
孙太太还在嚷着:“来来来,大家都看看啊,薛家的打人了。”
“我们这些客人她都说打就打,以后还有谁敢来她们家花钱啊?”
“要是遇到大小姐心情不好了,照你脸上又是一巴掌。”
“诋毁朝廷官员,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薛霜月淡淡道,“孙夫人若是不服,可以去官衙状告我。”
这话一出,孙夫人也是一愣。
“想起来了么?”薛霜月一笑,“你方才口口声声说要纳妾给我气受的人,可不是白身。”
有魏连横的功勋在,魏寒星这个大儿子,是有朝中的虚衔的。
虽说只是虚职,不用做事,他平时自己也不会提起,但终究不是普通人。
一句诋毁朝廷官员的罪名扣下来,打板子是逃不过的。
孙太太强撑道:“谁听见了?我可没说啊。”
胖胖的掌柜也终于挤了进来,见状连忙拱手道:“这是怎么了?这位太太,还请随我到后堂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