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几人高傲惯了,被她一句点破,脸上都不太好看。
毕竟他们从前请大夫,也都是这么做的。
“咳,薛小姐。”邹父开口道,“我们也不是不给诊金,你说是么?”
“大夫收诊金看病,天经地义。”
“那正好,我还没收。”薛霜月干脆道,“先走了,不送。”
他们家给的诊金一向不少,大夫们往往捏着鼻子忍了,还是头一回遇到薛霜月这样的。
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愣。
邹父脸上有些挂不住,瞪了自己女儿一眼,把她推了出来。
“你不是说你和薛小姐关系好么,赶紧去道个歉,把她哄好了,给你爷爷瞧瞧。”
邹如意顿时像吞了只苍蝇。
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的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又不能不做。
邹如意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拉住了薛霜月的袖子。
“我知道月儿你脾气最好了,刚才的话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来都来了,你快给爷爷瞧瞧吧。”她说,“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说着这些话,她眼里的威胁却浓得要把薛霜月淹没。
“我不是给你治病,用不着你相信。”薛霜月淡淡道。
“哎呀,都一样嘛。”邹如意道,“而且你都来了,看都不看就走。”
“到时候外面要是说你医术不精,见治不好转身就走……”
竟然把威胁直接摆在了话里。
薛霜月皱了皱眉:“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见她不肯配合,邹如意的火气一下就起来了。
她以前欺负薛霜月惯了,现在火气一来,拉着薛霜月衣服的手一用力,竟是要生生把人推倒在地。
薛霜月伸出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邹如意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个什么东西紧紧圈住了自己的手腕。
紧接着,她就被往前一带,直接往地上摔去。
捏着薛霜月衣角的手,也被人利落地甩开了。
薛霜月后退一步,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邹如意摔下去的瞬间,手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破皮了。
几个侍女连忙去把她扶住,邹如意一站起来,就抹上了眼泪。
“我就是来劝你,你怎么推我呢?”
“我要是推你,你应该往你背后倒,不是往前面。”薛霜月冷冷地看着她。
这一摔之后,她脸上的妆花了大半,衣服也蹭脏了不少。
不等她辩解,薛霜月便直截了当道:“是你推我,被我躲开了,你没收住力气,才往我站的方向栽了下来。”
“邹小姐,这就是你的家教?”
邹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知道薛霜月说的正是实话。
他只能开口斥责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是让你去道歉,不是让你去推人吧!”
“父亲……”邹如意还抹着眼泪,就被吼了一句,顿时不敢再哭了。
薛霜月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邹老爷不打算让她给我道歉么?”
“贵府的家教,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邹家自认清高久了,今日却被薛霜月连着质问了两次家教,实在丢脸得很。
邹父刚要开口,邹老爷子便点了点拐杖。
沉重的木头拐杖敲在地上,声音闷闷的。
“我们府上没有这个规矩!如意丫头,还不道歉等什么?”
邹如意又恨又气地看向了薛霜月,眼睛都是红着的。
“对不起,我不该推你。”
语气急躁得很,就差把不情不愿写在脸上了。
薛霜月嗯了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了。”
“好了吧。”邹父松了一口气,“歉也道了,薛小姐可以来看病了么?”
“可以是可以。”薛霜月一笑,把刚才邹如意的威胁还了回去。
“在邹府做错事,竟然是不用受罚的,若外面的人知道了……”
邹府多年清高的名声,还要不要?
邹如意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都道歉了,这还不够?
非要害她受罚?
“我……我不是故意的。”邹如意忍不住开口道。
薛霜月也不开口,只是带着一点笑意,看着堂中的几人。
“本事还没见到,要求倒是多。”邹父恼羞成怒道,“你走吧!”
他话音刚落,老爷子又敲了敲地板。
“这丫头说得有理,做错事本就要受罚。”
薛霜月冷眼看着,倒是发现了一点。
邹府清高的名声本就是从老爷子那一辈开始的,看来在邹父身上,是半点都没学到。
“等会儿客人走了,你去跪一天祠堂,对着祖宗好好反省反省吧。”老爷子沉声道。
屋里的众人都不敢反驳,邹如意咬着唇,也只能行了个礼,应了下来。
薛霜月这才走上前去,替老爷子诊脉。
她手指按在手腕上,便已经能通过脉搏,探知到老爷子体内生气的情况。
“您平时是不是经常生气?”薛霜月按着脉搏,开口问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薛霜月松开手,站起身来。
“老爷子这毛病,也有二三十年了吧。”薛霜月道,“以前是生气严重的时候会痛,现在不生气也会了?”
“还真是这样。”邹父惊讶道。
“生气伤身。”薛霜月道,“情况轻的话,补一补五脏六腑损伤的气也就是了。”
“但老爷子这个情况,不仅要补五脏六腑,还要补心。”
“补心?”邹父道,“这怎么补?”
“药方容易开,但要补上心血,其实就是以形补形。”薛霜月道。
“效果最好的,当然是亲属的心头血。”
“一脉相承,最好补养。”
“这心头血一取,人不是就死了?”邹如意大惊失色。
“所以可以用效果差些的。”薛霜月看向她,“亲属的血来入药,做个药引,也能办到。”
“这……”邹父小心道,“得要多少血啊?”
“越多效果越好,但是这亲属只能选一个人,多了反而杂了。”薛霜月道。
邹如意闻言,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这取血的事,她也听过,要拿小刀在手上划口子,还要取很多天。
又痛又留疤的事,她自然不愿意了。
薛霜月把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淡淡道:“邹小姐年纪轻,取了血对身体的伤害也不大,养养就好了。”
“但我看邹小姐的样子,仿佛不太愿意?”
“邹老爷,您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