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寒星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正在旁边给老太太把脉的薛霜月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在屋里扫视过一圈,最后停在了冒着烟的香炉身上。
里面燃的是可以凝神静气的檀香,只是……
薛霜月揭开香炉的盖子,一盏冷茶就倒了进去。
“老太太,这香是谁给您的?”薛霜月一边拿小银勺拨弄着香灰,一边问道。
“府里的东西,都是我儿子儿媳他们置办的。”老太太说,“咳咳……难道这香也有问题?”
“改过的药性寒凉,再配上这香,加重咳嗽就只是表面作用了,实际上是伤身的。”
她话没说完,老太太就听懂了。
她抹了一把眼睛,颤颤巍巍道:“我家老头子走得早,留了些东西给我。”
“他们两人这些年做生意亏损,就老想着把东西卖掉,我不肯……”
没想到这两人为了钱财,竟然谋害起了老太太。
薛霜月宽慰了几句,才替老人施针治疗起来。
等取针的时候,老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两人走到庭中时,薛霜月才开口道:“这回的事,和前几次的一起查吧。”
“这香来得奇怪,像是北魏那边的东西。”
“那就刚好对得上了。”魏寒星道,“前几次的毒,追查到的也是异族人士。”
“但这些毒并不致命,倒像是试探……”魏寒星沉吟道。
“围绕着我设下了这么多事。”薛霜月一笑,“大概是生怕一个圈套我踩不进去,多准备了几个,好看看我有多大的能力。”
“这么大费周章,应该是有求于我。”薛霜月道。
魏寒星也微微颔首,认同了她的说法。
走出院门时,得到消息的丰老爷见他们出来,立刻跪了下来。
刚才在门口的不屑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的慌张和后悔。
“魏公子,我们就是一时糊涂……”丰老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弄得满脸都是。
“我只是想等娘病得重些,就把那些东西都卖了,一部分钱治病,一部分拿去做生意。”
“刚才不敢让你们进来,也是因为这个。”
“老夫人我会让人接去庄子上养着。”魏寒星没有停下,只留下一句,“家产里老夫人那一份,你们尽快清出来给她。”
丰老爷一听,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丰家的家产有很大一部分都属于老夫人,只是这些年都被儿子败得差不多了。
再分出来一部分,给他们剩下的就不多了。
这事沸沸扬扬闹了好几天,才把家产分了个明白。
只是那群设局的北魏人不知去了哪里,魏寒星派人去寻时,他们租住的小院已经人去楼空了。
为着这事,魏寒星还特意派了几个侍卫,暗中跟在了薛霜月身边。
这几日里,薛霜月特制的祛疤膏,也悄悄在凌城里火了起来。
她收了那妇人的钱,自然把祛疤膏做出来,给那个差点被带走的小女孩用上了。
小女孩伤在脸上,又天天在药铺换药取药。
几日时间,众人竟发现小女孩脸上的伤疤一日比一日浅了下去。
虽说还没全消,但也足够让众人震撼了。
只是这样一来,药铺里聚集的人就越来越多。
这一日薛霜月顺路过去送药时,铺子里堆满了人。
她刚走到外面,就能听见伙计们扯着嗓子喊着。
“让一让,让一让啊,别堵着路了。”
“我们还要送药的,别挤了!”
薛霜月微微皱眉,客气地拍了拍一个堵着路的大汉:“大叔,您让一让,我是来送药的。”
“让什么让。”那人头也不回,不耐烦道,“自己找路去。”
“我好不容易才占住了这儿,今天谁来我都不让,去去去。”
“您是来看病的么?”薛霜月压着怒气,淡淡道。
“不是又怎么样?”大汉粗声粗气道,“没事就一边儿去,别打扰我看热闹!”
“啊啊啊!”大汉突然大喊了一声,“我的手,好痛!谁捏老子!”
他一回头,看见脸上覆着银色面具的薛霜月,气势先弱了三分。
这一声喊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见是薛霜月来了,有几个脸皮薄的百姓已经自觉让出了路。
“让路就让路,你怎么还动手打人?”大汉捂着手,不服气道。
他人高马大,一个人能有两个薛霜月大。
百姓们都嘀咕起来:“到底谁打谁啊……”
大汉听见这些话,又痛又气,涨红了一张脸。
“痛不了多久。”薛霜月道,“长个教训,别仗着自己长得壮,就天天这么霸道。”
大汉手上痛得厉害,只剩下了点头的力气。
薛霜月没再理他,快步走进铺子里,开口道:“如果不是来看病的,就请大家先出去吧。”
“别耽误了真正来看病的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先走。
“不就是诊金吗?我给你!”有人大声道。
有人开头,众人也附和起来。
薛霜月扫了那人一眼,转身走到了桌案后面。
桌上铺着一叠用来开方的纸,薛霜月随手拿起写方子用的毛笔,飞快地在纸上勾勒起来。
几笔之间,就画出了刚才说话的女子的模样。
她拿起纸,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众人。
只见纸上墨迹简单,勾勒出的女人模样却清清楚楚,和刚才说话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不肯走的,我会挨个画下来。”薛霜月淡淡道,“画成以后就贴在店里。”
“往后我的铺子,不接待这些客人。”
话音刚落,眼前挤着的人就散了大半。
身上没病的人纷纷转过身,往外跑去。
薛霜月抬眼一看,画上的女子竟然还在。
“坐吧,你有什么病?”薛霜月索性就在大夫的位置上坐下,开口问道。
“我……”女人舍不得走,噎了一下,才道,“我这几日有些头疼。”
薛霜月一摸上她的脉搏,就伸手取出了银针。
“大夫,我这病严重吗?”女人本就是随口编的,见状瞬间慌了神。
“严重,所以我要扎的是大穴。”薛霜月面不改色,“这儿你要记好了,没病可不能随便乱扎。”
“不然一针扎下去,没头疼也要真头疼了。”
眼看银针就要扎进皮肤里,女人终于忍不住大喊道:“我没病,大夫,我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