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真相
大匡山桃花氤氲,仙气飘渺。蒲县距大匡山不到二十里,却是松林耸立,正气盎然,一派刚毅高洁。
下马来到县衙,我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一位侍从引我到松林阁,蒲大人正在屋内沏茶。
“大人。”
我踏进门,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
“公子不必多礼。”
蒲大人引我入座,递上一盏茶。
“来时匆忙,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大人客气了,在下姓张,张...张松林。”
“哦? 看来张公子与我这松林阁有缘呐。”蒲大人哈哈一笑,吃了一口茶。
“公子说今日所抓之人曾是公子的书童?”
“正是,我与他从小一同长大。”
我放下茶盏,坐直身子到:
“此人名叫王在家。十二年前,家父张三路过王家庄,将他买来与我读书作伴。父亲死后,我变卖家产,进京赶考。不想在我考前一晚,王在家窃走银子,从此发迹。而我名落孙山,穷困潦倒,因此今日被他奚落。”
“原来如此,看来此人不但欺主,还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蒲大人点点头,端起茶盏。
“大人,此人虽然品行下流,却是万万没有胆子杀人的。不知他所犯何事?怎会牵扯进命案?”
蒲大人拈着胡须,缓缓开口道:
“此事说来蹊跷。”
“昨日一位姑娘在堂外击鼓鸣冤。她说青天白日,有子弑其父,要我速到到大匡山脚抓捕。说完便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了。”
大人掀起茶盖,啜了口茶。
“起初我只当是民间把戏,并未放在心上。谁知夜里她入我梦中,将堂上所言再三复述,并交予我一张画像,要我速去抓捕画上之人。我醒来时,那梦中画像竟在枕边!”
说到这儿,大人神情激切。
“我心下大惊,不敢再做他想,立刻召集人马奔至大匡山。”
“后来在大匡山脚抓住此人,公子就都知道了。”
“竟有这等怪事?”我点点头,满腹疑惑。
“那这位姑娘可曾透露身份姓名?”
“不知身份,只知姓名,她自称苏妲己。”
苏妲己? 妲己姑娘?
“不瞒大人,这位妲己姑娘曾为我指点迷津,屡次救我于危难。”
“哦? 有这等事?”
蒲大人一手拈着胡须,一手背在后背,来回踱步。
“大人,也许妲己姑娘所言属实,但仅凭一个梦和一张画像怕是不足以定案啊。”
“公子所言极是,如今证据不足,无法将此人定罪。此案若要查清,还需公子相助。”
“我 ?”
“那位姑娘告诉下官,公子手中持有一张画,只要将此画扔到书童面前,他自会招供。”
“大人说的画是——?”
突然我想起锦囊中的画。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团展开,画纸皱皱巴巴,画上二人十分简陋粗糙,像是出自幼童之手。
“想必大人找的就是此画。”
蒲大人点点头,朝门外吩咐道:
“来呀!速将此画拿去牢房。再给他纸笔印泥,待他写完,速速呈来。”
官差得令下去,蒲大人转过身,又沏新茶。
“大人,这画究竟有何深意?”
蒲大人摇摇头。“我比公子更糊涂。”
“且等结果吧。”他将沏好的新茶递到我手中。
不一会儿,官差带着状纸去而复返,那纸上按着鲜红的手印。
我内心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不由得坐直身体。
官差将状纸呈给蒲大人。
“大人,他见画就招了。”
“三个月前,他为夺取张三家产,在地里打了张三闷棍,令其栽到田中淹死。”
什么?!
我如晴天霹雳,猛然扶住八仙桌,几乎昏厥。
那时父亲被杀,我发誓定要找出凶手。然而停尸三十七天,官差来了又去,却始终没有线索。
我由愤怒到绝望,伏跪在灵堂内痛哭。王在家抱着我的肩膀,劝我人死不能复生,叫我早日安葬父亲,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于是答应下来,不再追查凶手,草草结案,让爹入土为安。而后我与王在家变卖家产,带上银子来到京城应考。
爹死后,余下我们兄弟二人就是彼此最后的亲人。一路上我们经霜历雨,我与他相互扶持。
谁知!
此人竟会是我的杀父仇人? !
兄弟杀了父亲!?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快扶公子进去休息!”
蒲大人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我两眼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