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静静盯了对方几秒,忽然感到无比陌生。
这就是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
怎么就不曾看出她是这等秉性,当真是鬼迷心窍。
沈长风脸上带着失望与自嘲,直接叫来管家。
“刘叔,去账房将几年的账本取来。”
等到管家拿来泛黄的纸皮,沈长风已经懒得多话,直接扔给对方。
肖红玉急忙翻了几页,脸色逐渐发沉。
冬虫夏草,百年灵芝,纪国双生何首乌,六君山雪莲……
这用的药,随便拿出一样,都是世间罕有的重宝,这还只是明账。
根本没算他请各国神医,把脉望闻,个中的花销,千金难算。
相比之下,沈长风平日洋装纨绔,吃喝玩乐的钱,连零头都划不到。
凭她肖红玉的俸禄,更是翻了十倍,也抵不上半数!
“这账,可算的明白?”
沈长风声音冰寒。
自打成亲,肖红玉出征,他就听闻肖家那几个叔辈不好相与。
肖红玉出京不到不到半年,肖母就被气的旧病未愈,又填新疾。
沈长风生怕,等他夫人凯旋而归,母亲却早早病故,便赶紧将肖母接到府中,不惜花费重金,小心调养。
却是没想到,他还未算账,反倒是被这白眼母狼咬上门了!
肖红玉脸色惨白,捏着账本的双手发抖。
身后跟来的严越,见肖红玉脸色不对,赶紧抢过账本,扫了几眼,面色同样难看。
沈长风却不想再给她留情面,冷哼道:“既然肖将军想算账,那我在令母身上花的钱,也请肖将军补给我罢。”
“你那几两俸禄,自行刨去便是。”
肖红玉咬着牙,没有回话。
严越这次没敢再提俸禄,反倒打起了感情牌,指着他道:“沈世子,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才刚和离,就急着苦苦相逼?”
“笑话,你们二人主动上门,找我要钱,现在算亏了账,倒成我逼你们了?”
沈长风嗤笑道。
严越的脸登时涨红,憋了半天却没能狡辩。
毕竟钱这种东西不像感情,它是真金白银记在本上的,耍浑无用。
沈长风又把视线挪到肖红玉的脸上,语气嘲弄:“若是外人知道,堂堂肖将军赖我这纨绔的账,只怕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
“我没说我不还!”
肖红玉向来好面子,被他这么一激,当即恼道:“我带来的嫁妆抵给你……”
“不够。”
沈长风冷冷打断,气得她身子都跟着一抖。
“好,好,沈长风,你有种!”
女人咬着牙,眼圈挂着红:“剩下的,我给你立张字据便是!我肖红玉,还不屑吞你这废物的账!”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管事没等吩咐,就摸出一早准备好的纸笔,递了上去。
“肖将军,请吧?”
讲话间,神态没有丝毫曾经的恭维之意。
肖红玉一把夺过笔,屈辱着在上面签下名字,结果那管家又端上叠朱砂:“手印。”
这下,直接给她气了个半死。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下人的声音。
“老夫人,老夫人,你不能进去!”
很快门就又被推开,肖红玉的母亲不顾下人阻拦,闯了进来。
她身形苍老枯槁,面容憔悴:“世子,这之中肯定有误会,红玉不会……”
肖母话说一半,忽然见到女儿手上的字据,很快意识到什么,扑上去抢了过来。
“红玉,你这是做什么?”
“沈世子有的是钱,你不知道用,还拿自己嫁妆出来,你傻了吗?!”
肖母大概是情急之下,说出了内心话,等肖母察觉到失言,想找补时,一切都晚了。
沈长风的视线已经刺了上去。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又是个狼心狗肺的。
他想扯动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活的是这么失败。
一心帮衬的妻子带回了男人,掏空家底续命的岳母,也和他虚以委蛇。
可笑的是,到今天之前,竟然没发现半点苗头。
“滚出去,见你们就恶心。”
沈长风直接冷冷挥手。
肖母本来就病弱的身子,瞬间瘫软,竟然两眼一翻,竟然塌塌的倒了下去。
“娘!”
“老夫人!”
肖红玉目光血红:“沈长风,你满意了吧?”
那目光中的恨意,好似他做了什么丧天良之事。
可沈长风却懒得理会,直接挥了挥手,管家立刻会意的招来家丁,强行给几人送了出去。
她自己的娘,自己去管。
大概拖肖母的福,当晚肖红玉没再闹。
次日清早,沈长风去礼部办了上任文书,换上崭新的官服,准备到太和殿上朝。
途中,却碰到个熟人。
“沈世子,真巧。”
秦怀儿大老远就朝他过来,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自来熟。
沈长风行礼道:“见过郡主,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道谢。”
“害,举手之劳。”
秦怀儿虽有着女儿英气,笑起来却格外娇憨,客套几句后,又凑过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