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令人不快
山茶花树下2025-08-26 16:162,049

熊砚今日的特意打扮也不独独是为赴约,她想在午后带上钱大郎、素琴两人,去南沙城转转。此前,她从书面上了解再多南沙城的民情土俗,都不如亲身实地走上一遭。

谢白锦松开手,依旧面带微笑,只作不觉熊砚的防备,徐徐开口:“润卿,你能拜何大匠为师,实属我意料之外。何大匠可不是一般人,他烧制的瓷器,曾畅销海内外呢。”

“何大匠不曾收我为徒,他只教了我些粗浅的手艺,好叫我不被人蒙骗了而已。”

熊砚垂眸,举手摩挲发鬓,躲开谢白锦再次伸来的手。

“我也不是要做瓷匠,而是要做陶瓷生意。”抬头,直视谢白锦,“谢当家,可知道了南沙港何时会重开?我听说南沙城中曾有繁盛的陶瓷长街,有百余家从事陶瓷生意的店铺,好不热闹。”

收回手,谢白锦也不惯于与女子打交道,思忖或是她动作生硬的缘故,原是为拉近两人的距离,怎么将人越推越远。

“南沙港何时重开,我如今还未收到消息。”她瞥见熊砚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但要是港口重开了,我必是最早收到消息的一批人,那时我肯定会立即告诉你。”

谢白锦嘴角牵起,露出亲切笑容。

“润卿,刚刚的话中,有一句不对。”

“哪一句?”

“陶瓷长街,现已重回繁盛,街上店铺足足有两百多家了。”谢白锦眨眼回视,“如若你今日想去,现下这般打扮可不成。”

话音未落,谢白锦举起双手相击,正堂门口四位丫环手抬托盘,欠身缓缓走入堂内。

被谢白锦的话,一下臊红了脸的熊砚,一时有些不自在。她自从来到大荔以来,从没谁认真教导过她穿衣打扮,她今日的装扮不过是模仿上官府的姨娘们。

姨娘们的打扮华贵,向来是满头珠翠,身穿最时兴的绫罗绸缎,但姨娘们的穿着打扮,适宜的是承颜候色的后宅妇人,却并不适合外出商谈生意的女子。

谢白锦察觉到了熊砚的尴尬,内心闪过一丝懊悔。随即装作不察,扬声道,“润卿,你这身打扮忒教人看出你是外来客,而不是熟稔南沙城的生意人。”

她捏起其中一个托盘上放着的衣裳,“此件衣裳是用女儿葛织就的。”

“北有姑绒,南有女葛。”熊砚将话头接下去。

谢白锦转脸挑眉,“润卿,你有时真让人惊喜。”

“女儿葛,只产自竹丝溪、百花林两处。采摘时,必须是未及笄的豆蔻少女亲自采摘,一名少女勉力采摘也仅得数两。你身上的衣裙,怕是要近耗费数十位少女的心血。”

熊砚上前,手指轻抚女儿葛,“这葛布取名女儿葛,是因采摘的女子耗尽一年时间,才能织就一匹布。”

葛布细看之下,如清透的溪流,轻薄的犹如蜩蝉的翅翼,其淡淡的光华之白,色泽荡漾。

“它不能日晒,日晒后会发皱,也不能水洗,水洗后会蹙缩。女儿葛精贵的不能作日常穿的衣裳。再说谢当家今日这身,还远比托盘内的衣裳更加精贵,一尺数金,较寻常的女儿葛,更细滑、柔顺。”

熊砚收回手,看向脸色惊诧的谢白锦,退后半步,屈身回礼,“谢当家的好意,润卿心领而不能受。”

“为何?”

“相传女儿葛,是未嫁的女子为未来夫君所织就的。其中心血可想而知,珍贵之至。我仅是为了充作熟知南沙城的生意人,便要如此作践她们的心血,与我的处世之相违背。”

谢白锦不解,“赠与夫君,那些男子也是穿几日,便不能再穿。她们能得到什么?几句夸赞而已。卖与商人,却能得到真金白银,两者之间,自然是后者更好。”

“当然是后者更好。但谢当家,她们未必是愿意卖的,大多是迫于穷困的家境,不得不卖,当她们嫁人之时,世俗如此,她们还是需要一匹女儿葛。”

熊砚觉得自己和谢白锦解释这些,实在太傻,但却仍是不住继续说下去。

“多出来的一匹女儿葛从何而来,只能是尽力压榨自己,原先一年只得一匹布,要变成一年两匹,两匹做不到,起码也要比一匹多一尺半尺,她们必须在出嫁之时,有那一匹女儿葛,才能不被夫家轻看。”

“靠一匹女儿葛,不叫夫家看轻,着实有些可笑了。不嫁这样的夫君便是!”

熊砚叹息道:“谢当家,你是有得选的人,自是可以轻飘飘说出这样的话。亲手织女儿葛的她们,没那么多可以选呐。”

沉默片刻,谢白锦双手抱胸,语带讥讽,“润卿当真是菩萨心肠。”不待熊砚回应,她挥手让一名丫环下去。

那名丫环听令向后撤,偷瞧了熊砚几眼,离开厅堂。

剩余三个托盘内,一盘内是棉布,另两盘是珠宝首饰。谢白锦像是全然忘记了两人间,方才令人不快的争论,面色欢快地让熊砚收下,作以救命之恩的答谢之礼。

熊砚扫了盘中的物品,不好再次拂去谢白锦的好意,只能温声道谢,痛快收下。

待人走后,谢白锦进入书房,葛存芥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葛存芥手中拿着胡铃铃寄来的信件,双手呈递到谢白锦身前,谢白锦拆开观看,长吁一口气,“存芥,润卿想要在风气潮涌的南沙城里,‘干净’地闯出片天地呢。”

话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现今三国之间,暗流涌动,大荔皇帝要重开南沙港,不过是想增加内库收入,哪里是为国计民生着想。南沙城,近半年来涌入的人群,无一不是为权势、财富,想要以上两者,没个乾坤手段和冷硬心肠,只会被南沙城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谢白锦说着说着,眉目间尽是冰冷寒意。她这人最是自负,好心相赠反倒被人说教,心上不禁怒火中烧。

“当家,铃铃的信可说了什么?”

葛存芥没顺着谢白锦的话说下去,反倒是问起了信的内容。

手指夹着信纸,递还至葛存芥的身前,“你自己看罢。”

继续阅读:124、陶瓷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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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环的种田发家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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