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瑟在医院行动受限制,手机回来后也被赵澜庭收走了,从前那种没有自由的压抑感在这短短的几天中又悉数回来,过往两年的自由时光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场缥缈的梦。
“死罂子,一走两年连个视频电话都吝惜给我打,这刚回来还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你这两年,真是毫无长进的两年。”向凝当下手中的东西,小心查看罂瑟的伤口,只是摸了摸表层的纱布,别的她也不敢动。
罂瑟笑了笑,“我不是给你寄了好多明信片吗?”
午后,封婆婆来送饭时,拜托她给向凝打了个电话,原本只是跟她打个招呼,谁料想她在电话里问了地址,不到十分钟,就顶着一身风尘‘杀’到了病床前。
“你还说呢,只是寄明信片,也不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当初走的时候咱们说好的,一周最少通两次电话,你倒好,到了伦敦就变卦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说着说着,向凝觉得自己还真有点生气。
好好的友情,分开了就直接不联络了,她有心去英国找她,又摸不准她是个什么心思,在收到她寄回的一大堆明信片之前,心里足足难过了好一阵子。
罂瑟见向凝微红着眼圈垂眸不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那段时间她思绪很乱,每天都在竭力逃避现实,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才稍有缓和。
“对不起。”
“哼,你知道对不起我就好,下次看你还敢这样。”向凝本想再说几句狠话的,瞥见她这儿正受着伤呢,也就不忍心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保证。”罂瑟急着三指冲天发誓保证,动作太大拉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向凝见她这样,少不得一阵乐。
正说着,罂瑟闻到了一股香味,“纸袋里的是什么?好香啊,是给我的吗?”
“你就是馋猫鼻子尖,藏的那么严实都能被你闻出来,也真是奇了。”向凝一边说,一边从塑料袋里把大大小小的纸袋一点一点往外拿。
罂瑟看着,竟都是一些好吃的路边摊,思绪突然飘到很久之前,那是她第一次被获准出门,去参加江悯月的聚餐,结束时她们一起去了城北的小吃街,好一通胡吃海喝。
拿起一只糯米团子放在口中,还是一如既往的香甜软糯。
“怎么样?好吃吗?味道有没有变化?”向凝眯着眼睛笑着问,罂瑟小嘴塞的满满登登的,也不能出声,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笑意更深。
就知道她爱吃这些玩意,刚才放下电话让司机直奔城北小吃街,商贩们都还没有营业,被她央求着提前出摊,怕在医院遇上赵澜庭,她都没敢多买。
“吃吧吃吧,小馋猫,在国外两年想来你也是没多少机会吃这些东西,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被你哥知道我在你受伤时,给你吃这些东西,他能让我来医院看你才怪。”努了努嘴,向凝不无嗔怪地说着。
罂瑟一边吃,一边听向凝跟她说她不在的这两年里发生的事,什么文绢和赵澜庭公开订婚以后就经常出双入对,在各种场合大秀恩爱。
赵澜庭还在有一年的七夕给文绢定制了一枚鸽子蛋,让曌国一众未婚女人们大吃飞醋。
“就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哥这人特理性,头脑聪明,手段了得,现在看他这选择伴侣的眼光,啧啧啧,还真是不敢恭维啊。”向凝边说,边努了努嘴,文绢算个小家碧玉,身份上虽然比那些交际花好听一点,但她总感觉这个人茶里茶气的,没安好心眼。
“嗐,随他去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谁管得了!”罂瑟吃饱喝足了,抹了抹嘴。
两年前还会为赵澜庭身边的女人时常感到难受,觉得他成家了,自己就会被排除出去,孤孤零零的。
现在她早就不那么想了,其实就算他没成家,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也一直都是那样不冷不热的状态,罂瑟曾经不止一次的尝试过修复那些裂痕。
可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突然明白过来,和赵澜庭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赵澜庭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去对待,去尊重。
在他身边,她没有自由,没有主见,更没有说不的权利。
在倡导民主和自由的西方国家,被称为:畸形而复杂的矛盾关系。
“傻蛋,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呢?”向凝见她低头不语,心知她,又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每回思绪想到不好的地方,心情都会变得很沉重。
“呼,没什么,就是想明白了一些事,知道该怎样选择了。”罂瑟垂眸,小声说着。
选择二字落进向凝耳中,就有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几天前,向寒棠突然打电话给她,询问她知不知道罂瑟的消息?她当时觉得奇怪,就多问了几句,向寒棠就把他去伦敦到跟罂瑟表白的一系列事情悉数告诉了她。
她听完震惊不已,愣在那儿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最后他还说,罂瑟的不辞而别,不知是不是在告诉他,她拒绝他的心意,向凝清楚的记得向寒棠失魂落魄的语气。
父女俩相依为命十几年,她从未见过她的爸爸,在面对妈妈以外的人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你和我爸爸的事,你是怎么想的?”顿了顿向凝还是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她也觉得有些唐突了,可是不问出来,憋在心里又实在难受,今天来医院除了担心罂瑟的伤,还有就是也想问问她和向寒棠之间的事。比如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知道了?”罂瑟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心中瞬时忐忑不定。
向凝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怎么了?很害怕我知道吗?”
“凝凝…不是你想的那样。”罂瑟羞愧地低下头。
“赵罂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认识八年,好朋友也做了七年,你虽然看起来毫无主见,其实内心最是坚定,打定主意的事从没改过,为什么在面对我爸爸的感情时这么摇摆不定?”她看着她,带着不解和疑惑。
“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太离谱了。”和朋友的爸爸谈恋爱这件事还不够离谱吗?光是年龄的差距就足够她被世俗口诛笔伐了。
“好吧,我也不想干涉你们的事,只要你们自己处理才行,不过我要重申一下我的态度,”向凝说着,特意停顿,瞥见罂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心下了然,这丫头明明就是喜欢爸爸的,自己还没转过来弯。
“嗯哼,”清了清嗓子,她接着说,“我之前就说过,你和我爸爸在一起,我求之不得,虽然他年纪比你大很多,但是身体好,保养的也好,根本看不出来实际年龄,你们走在一起,也不像忘年恋,而且,你们要是在一起了,咱俩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都玩在一起,不好吗?”
向凝说完,笑着看着她。
“上次我以为你是在说反话,还怕你会生气。”罂瑟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说实话她的这番话听在她耳中,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是向凝,一贯不走寻常路,思维也和别人不一样。
“答应我,认真考虑一下我爸爸,客观来说,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是一个称职的爸爸,也会是一个称职的伴侣。”拉起罂瑟的手,向凝神情认真。
罂瑟点了点头,原本左右摇摆的天平,这时候好像渐渐朝着一边倾斜…
向寒棠是一个温柔如水的人,而罂瑟,其实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这种类型的男子。
当初接触顾陆的时候,也是因为他温柔入微,现在想想,诚然那不乏有做戏的成分在,但也从侧面肯定了,自己就是中意这样的男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