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了墓碑上照片和苏亦晓很有几分相像的张怡后，言恒铄站起身冷着脸道：“以后这里我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
苏亦晓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言恒铄愠怒道：“明明人好好的就在这儿，我却要看着你的脸贴在墓碑上，这感觉太恶心了。”
苏亦晓吓得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忙拍了一下他胳膊：“你把在家发疯的毛病一并带出来了吗？快跟张怡道歉！”
言恒铄却不依，反而更怒：“你当时和她的车只相相差几分钟！但凡这期中再有任何变故，这块该死的石头上刻的就是你的名字！”他焦躁地来回踱步，“经过警方审讯和一些监控视频，徐妍下班后有时会跟踪你。本来我觉得这些细节没必要跟你说，可是这个墓碑太他妈膈应人了。”
言恒铄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苏亦晓骨头都疼了：“你要是敢死，我会把你跟大哥的墓碑一起砸碎，我不在乎报应因果，大不了你们俩拖着我一起死。”
两个人发疯时总得有一个人冷静下来。苏亦晓看出来了，他不是太不敬生死，反而是被折磨得发疯，可能他的所承受后怕和恐惧不会比她更少，如今看到有着和她相仿面容的墓碑，遇见到了徐妍事件的另一种可能性这才爆发。
于是她忍着痛轻轻拍拍他，放低了声线：“……我没事，我好好的在你面前呢。”
言恒铄深呼吸几次，红着眼眶把她紧紧搂进怀里。两人劫后余生的感觉都生得有点迟钝，而简单的相拥确认对方的存在是安抚崩溃情绪的最佳手段。
嘴上说是绝对不会在此地多带，言恒铄还是在苏亦晓半强硬地态度下老实走完了流程。不过言恒铄好像真的跟这种地方五行相克，脸色看着越来越不佳，苏亦晓提出了一个建议：“柳雪那边剧组不是已经开拍了吗，不如你去看看吧。我想在这儿附近看看。和我相仿的这个女孩走过的街道。”
差点弄丢她的言恒铄很显然不愿意放她单独行动，两人扯了两轮轱辘，但言恒铄待在这儿实在有点犯晕，得到她不会乱跑的保证后只好约好下午来接她驾车去二十多里开外的柳雪剧组了。
苏亦晓等了十多分钟，确认他暂时不会折返回来后直接打车去了张艳所在的居民区。
虽然对张艳的大致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看起来似乎所需求的只有钱。目前无法拿出那么多钱的苏亦晓就只能尽量多观察，期望能从中获取什么新的线索，哪怕一星半点的信息都是意外收获了。
这次似乎又扑了个空。
苏亦晓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到等人上，正失望地往回折返的时候却又见上次见过的脏兮兮的小男孩跑出来玩耍。小男孩看见她就喜出望外地指着她大喊：“漂亮阿姨！”
苏亦晓笑着半蹲身：“阿姨还是想问上次问过的问题哦，你知道那户人家的大婶去哪儿了吗？”
“啊，看到了，她在那儿挖野菜吃！”小男孩给她指明了方向。
“谢谢你啦。”她也不嫌脏，笑咪咪地揉揉小男孩的头发道谢。
按照男孩说的方向走，果然就看到了在绿化带花坛挖野菜的张艳。她头顶草帽挎着篮子，一副农妇扮相。
苏亦晓笑着道：“阿姨，还记得我吗。”
“哦……！”张艳吃了一惊，忙把篮子往身后一藏。等半眯着眼看清迎接着光的苏亦晓后，她首先就是直接开口，“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了。我没空理你。”
苏亦晓便不打算问线索了，只语调温润地与她闲聊攀谈：“阿姨怎么挖野菜吃啊，上次不是才给你带一万元钱吗？”
张艳苦笑一声：“这点钱我哪能留得住……全贴给那个死老头子身上了，勉强消停几天涂墙敲门的是了。”
苏亦晓好奇道：“阿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欠了这么多债啊？”
感念上次带钱给她解解她燃眉之急的张艳叹气道：“那可说来话长了。离开你们言家之后我那个老头子天天跟我发火，好像我天生欠他的。在搬去的第一个地方犯上酒瘾砸了人馆子，搬去第二个染上了赌瘾，单这两样就把好好一个家折腾垮了。现在孩子也不回来，他在家也只会耍威风，要么又是去赌了。还说要不是我又老又丑没人稀罕要，不然把我也要押出去。”
苏亦晓表示惋惜：“和这样的丈夫在一起还真是……您没想过离婚吗？”
张艳裹了裹外套，吸溜了一下鼻子叹息说：“过日子不就两个人搭伙凑合么。也没至于到那一步，这样吧。”
苏亦晓微微歪着头，看着张艳似乎有无尽感慨的模样，问了声：“那您恨言家吗？”
张艳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浑浊的眼里流淌着一丝凉意：“……你肯定不能指望我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