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凶杀事件带给言恒铄的影响应该不会很久，忍忍他那令人不快的过度关注过段时间就好了。没想到这种情况却呈现出持续膨胀的趋势，言恒铄又是厌恶她又是想护着她，把她指使得累得团团转又受不了她离开他身边范围很久。同时承受他的过度的管制和恶意相向还是比较辛苦的。也不知道他在介入这场案件的时候到底又多接触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不怀疑这栋已经被言家劲装满监视器的房子，要么言恒铄再跟着加装几个新的监控，要么就是想办法动用黑客技术与老爷子共享监控画面。
她在别墅里生活得越发僵硬，标准化，流程化，还不如忙碌着一群哭嚎着求她施加援手的下属们的工作生活更丰富有趣。
这天言恒铄因为讨厌她的咖啡叫她去半个市区以外的咖啡厅去买。苏亦晓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但还是忍着说：“公司新来的几个实习生……”
“笨手笨脚。”
“……那我看董助理貌似也挺闲的……”
“董助理还要留下做更重要的事情。苏秘书，早在你刚入公司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身为我的秘书，你必须满足我的任何要求。”
苏亦晓修养很好地没当众给他一记耳光，甚至还能挤出一点笑来：“好的，言总。”
“还有他们那家店新出了一款巧克力蛋糕，顺便买回来尝尝味道。”
所以他就是想吃新款巧克力蛋糕而已。估计是不好意思让别人代为跑腿买这个发现自己对于巧克力的某种执着，外卖员都不行。苏亦晓点开外卖软件发现他所说的咖啡厅已经超过配送范围，叹口气只好起了身。
懒得置气，心静自然凉。
开车到了那家咖啡厅，苏亦晓决定先翘班多待一个半个小时的再说。懒得回去看他臭脸。
今天有点阴天，苏亦晓托腮看着窗外的绿植和人来人往，听着咖啡厅内优雅舒缓的轻音乐，半阖眼享受起独自一人的舒适感。
“打扰了，请问你是刘阿姨介绍的相亲对象吗？”
虽然是一道温润悦耳的声线，只是被打扰到不悦还是惹得苏亦晓轻轻蹙眉，但再抬眼已经能够露出得体的笑容。入眼的却是一个长相英朗高大的男性，鼻梁上架着金框眼镜，英伦风格的衣着，脸上带着亲和温柔的笑意。虽然气质温润到不显得具备攻击性，但那精致到一丝不苟的外表让苏亦晓还是下意识联想到了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之类的形容词。
苏亦晓略歪着头稍微打量了他一番，道：“有人说过你长得像林泽吗？”
那人轻笑：“那可能是因为我就是他本人的缘故吧。”
苏亦晓当场站起来低下了头。
由集团副总裁担任的首席品牌官林泽。原本她对于他的了解仅限于在言家劲垂老，言恒鑫逝世，言恒铄到处沾花惹草的时候，集团的企业形象都是林泽自己一个人撑起来的。
听起来就莫名蛮感人的。所以传说中的林泽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直都挺值得尊崇的。她为刚才联想到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形容而在心里郑重道歉。
林泽被她突然敬重的态度吓一跳，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本公司员工，然后上班翘班吧？”
苏亦晓捂住了脸：“对不起。”
林泽轻笑出声，道：“那今天的咖啡我得请你了，是在公司里受了委屈才会想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吗？”
苏亦晓摇摇头，笑道：“没想到林总这么完美的人也会需要出门相亲呀。”
林泽笑道：“哪有什么完美的人，家里也会有操之过急的父母啊。”以至于被逼到任何合眼缘的适龄女性都只能被迫主动搭讪，而一句“你是刘阿姨介绍的相亲对象吗”是开启被迫主动搭讪的最佳开场白。
苏亦晓弯眸笑着附和。只是以她看过的资料，林泽以这样积极的求偶态度却年近三十还无婚配记录，定然是有几分隐情在里面的。
林泽不知道自己被苏亦晓在脑海中脑补了多少个场景，只是眼下看着面前是个温顺优雅的女性故而也是有几分基础好感的：“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苏亦晓道：“哦，真是失礼了，我是苏亦晓，目前只是个被指使出来跑腿买咖啡的小秘书。”
“是吗，那你的上司想必是位不太友好的部门经理了。”
“是的。”苏亦晓微微叹息，抬手抵着额头，“如果我的上司能稍微学得林总一半的温柔，我也不至于宁愿赖在咖啡厅了。”
她看了看时间，道：“哎呀……不知不觉已经已经在这儿带了这么长时间了啊。”
正说着言恒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隔着一桌距离林泽都能听到手机对面的怒吼：“苏亦晓！你最好让我在半个小时内重新看见你，不然后果自负。”
言恒铄目前接受她离开他视线范围的时间约为三个小时，再多就会打电话骂她。苏亦晓对此谈不上享受还是反感，只得轻声道：“知道了，蛋糕已经在打包了，马上回去。”
林泽则是惊讶道：“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公司了。不过这是哪个部门的经理，我想可能我可以帮助你点什么。”
苏亦晓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谢谢。”因为你帮不上什么忙的。但苏亦晓还是感激笑着，“我得走了，希望有机会能跟您一起工作。”
“嗯，再见。”
言恒铄吃到了他的巧克力蛋糕，心情却不见愉悦起来多少：“怎么花费了这么长时间，这不是你平日的办事风格。别不是被路边什么男人迷了魂去了。”
苏亦晓道：“请分清楚上班和私人生活的界限，别过问我太多私人问题。你可以把这件事想得更单纯一些，比如我只是想翘会儿班。”
言恒铄以阴翳的目光剐了她一眼。奈何苏亦晓不吃他这套，只得冷哼一声：“是啊，我为什么要额外关心你这么多，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苏亦晓道：“嗯，没什么关系。”就转身离开回到自己办公室了。
言恒铄久久凝视着那道门。
苏亦晓被乱指使的时候就只能把手头的工作暂扔给董安瑜，而随着苏亦晓能够处理的事件越来越多，其中不乏紧急事件，董安瑜被甩得额头冒汗。此时也是看不下去了的。
“没人会反感被关心，但是麻烦言总自己先想清楚到底是想职场霸凌还是想要关心她的安危，你总得专注一件事去做，你这样变幻莫测的举措只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言恒铄一直很欣赏她的直接。
董安瑜接着道：“我不知道言总和苏秘书最近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明显感受到言总近期的情绪变化跟以前不一样，而且太过关注苏秘书到令人不舒服的程度了。很显然，就连苏秘书本人都消受不起您的格外照顾。”
言恒铄抬眼看着她：“继续说。”
董安瑜昂起下颌：“我不说了，你猜为什么？因为我在上班，而且我在追求你。你怎么敢听我身为苏秘书情敌所给的意见？”她道，“除非下午下班陪我吃饭，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看法，听取多少信不信都是随你的。”
言恒铄道：“好。”
董安瑜道：“吃饭地方让我定就好，别让苏秘书定了。”
言恒铄道：“……好。”
苏亦晓在茶水间愁今天和言恒铄又起小冲突了，晚饭做什么怎样才能和平地度过晚饭的时候董安瑜也过来倒水了。看她满面愁容灿然笑道：“苏秘书又在烦言总啊？没关系的，我来替你承担了。”
苏亦晓困惑抬眸：“承担……什么？”
董安瑜笑道：“帮你承担一下言总啊，苏秘书明明获得了言总最多的关注却始终毫无进展，我想轮也总该轮到我和言总的一次共进晚餐了吧。”
苏亦晓笑道：“虽然感情的事谈不上什么轮不轮得到谁，不过董助理既然想和言总吃饭那还是祝你好运的。”
董安瑜笑道：“那谢谢你，苏秘书很大度呢。”
感情上的事谈不上什么大度不大度，只是她没资格阻拦谁的约会吃谁的醋而已。
下班看着言恒铄的副驾驶换了另一个女人坐，办公室里唧唧喳喳的八卦声音越发刺耳，苏亦晓抿着下唇自己一个人回到家也懒得做菜，随便对付着吃了点就瘫入了沙发。
从夕阳到傍晚再到天完全黑下来，言恒铄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约摸今晚是要在外面过夜了吧。
苏亦晓叹了口气，只拢了拢身上的披着的毛毯。最近有点降温了，总是有点怎么祛不掉的寒意萦绕在身上，恐怕是要降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