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走了?我还有话问你。”
“以后再说,那道士醒了。”
“这是哪儿,以后我如何找你?”
“嘿嘿,这是在你的梦里,你就是我,我就是您,我俩心意相通,时候到了我自会出现。”
“我叫姜小白,你叫什么呀?”
“嘿嘿,我……我无名无姓,随你怎么叫了。”
“那……你叫我小家伙,我就叫你老家伙吧!”
“你又说我老!”
…………
“哎哟……哎哟……”
这时,一阵呻吟忽从大树下传来,并以大树为中心向四周散去,仿佛光滑如镜的湖面上突然投进一颗石子泛起的层层涟漪,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似睡非睡的姜小白听着,端的如雷贯耳,一惊之下猛然坐起,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小,随即转身向后看去,却见那道士歪着脑袋,龇牙咧嘴地呻吟着,银色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倾洒在他布满沧桑的脸庞,斑驳陆离,狰狰然如恶鬼一般。
“你……”
两眼死死瞪着那道士,姜小白着实有些害怕,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推还在旁边熟睡的四九和八喜,他声音压得很低,好像从肚子里发出来的,战战兢兢道:“别……别睡了,快起来,那道士醒了!”
“哎哟……趁我不备,背后偷袭,看我不……哎呦!”那道士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嘴里就已经骂骂咧咧起来,刚想起身,却不想牵动头部,立时引发一阵阵剧烈的头痛。
就在这时,四九和八喜也从沉睡中醒转,迷迷糊糊的,尤其是四九,嘴里还不住嘟囔着一阵埋怨。两人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几下,往树下一瞧,但见斑驳的月光下那道士狰面獠牙的模样,脸上霍然蒙上一层惊恐之色,哇的大叫一声,连滚带爬齐齐躲到了姜小白的身后。
“一个道士而已,要怕成这样子吗?”觑了四九一眼,姜小白不着痕迹地咽了一口唾沫,强自镇定道:“何况还被你绑住了双手双脚,动弹不得!”
一听这话,四九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不见一丝血色,仿佛原本藏在心底的恐惧一下子喷薄而出,颤抖的双手冲着逍遥子使劲摇摆,嘴里一迭声道:“我没有我没有,你别胡说……”
“就是他绑的,就是他绑的……”这时,躲在姜小白身后的八喜畏畏缩缩地探出头来,朝着大树下逍遥子的所在望了一眼,然后双手指向一脸惊慌的四九,仿佛小孩向长辈告状似地连连说道。
眼见那道士身子扭动挣扎了几下,却并未挣脱开来,想来只是一个法力浅薄的不入流道士,姜小白一时放下心来,接着双眉一挑,打趣道:“四九呀四九,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说你没绑道长,意思就是我和八喜绑的了,你也忒不够意思了吧,睁着眼睛说瞎话,道长法力高强,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仙,你以为是那么好蒙混的吗?”
四九虽然改了“马如龙”这名字,但姜小白和八喜平时还是喜欢叫他“四九”,并以此作为调侃他的谈资,也算是苦中作乐了,四九虽然心里不愿意,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随他们叫去了。
“你……你们合伙害我……”两眼无奈地瞪着他们两人,四九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嘴里磕磕绊绊的,看着样子极是窘迫滑稽。
大树下面,逍遥子渐渐清醒过来,脖颈牵动之下,后脑勺明显还有些生疼,这时听到三个毛头小子在旁边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心里更加烦厌得很。
“还不过来给老子解开绳子,哎哟……”猛然一声叱喝之下,逍遥子脖颈受了牵动,结果又是引发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后脑勺袭来。
三人惊而回顾,似是一下子就被镇住了,忙塌着腰,陪着笑脸,恭恭顺顺地跑过去,正待下手去解绳子,不料这时姜小白眸光一动,警觉骤起,当即停了手,并制止了四九和八喜。
“夜黑风高的,道长来这土丘上所为何事?”姜小白双手环抱,眼神里已然多了几分镇定,淡淡一笑道:“总不会是来看风景的吧?”
“呵,莫说这小小的土丘,天下之大,还没有老子去不得的地方!”已给绳子勒得全身酸痛的逍遥子,憋着满腔的怒火,如发了怒的老虎一般,龇着想要吃人的獠牙,愤愤道:“少废话!快将绳子解了去,惹恼了老子,可不饶你们!”
“嘁!”姜小白眉毛高高挑起,语带不屑道:“法力浅薄的道士我见得多了,如你这等没本事,只会大吹牛皮的,我倒是孤陋寡闻,生平第一次得见,哼哼,你若真有能耐,又怎会给我们轻易绑了?”
“老子……”逍遥子口中一窒,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堂堂昆仑七子之一,受天下人景仰,不想着了三个毛头小子的道儿,真是阴沟里翻船,丢人丢到家了,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想到这里,眼里飘过一丝尴尬之意,转而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口齿好生伶俐!”
这称扬虽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姜小白却很是受用,但也只是一瞬间之事,心下暗道:“这道士无言以对,应是默认了我所说之事,又生怕给拆穿了真面目,故以大笑试图蒙混过关,接着又来奉承我几句,讨我的欢心,好让我饶他性命,哼哼,休想!”当下冷冷一哼,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道长好算盘呀!老实说吧,城里失踪的少女是被你掳去的吧?”
八喜在旁边附和道:“你……你这淫道,你就不要嘴硬了,你就是那个可恶的采花贼!”说完身子一缩,整个人又退避到姜小白身后,显是对眼前这道士还有些畏惧。
这时的四九倒像一只受了惊的雏鸡,龟缩在一旁,一动不动,也不敢对那道士再做任何过分的举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他突然施个法,挣脱了绳子,念起旧账来,自己可就遭了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