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也不动手,慢悠悠的吩咐灵秀把绒花给捞出来。绒花最忌热水,被热茶这般一烫,花型瞬时就乱得不成样子!
看到绣球花凌乱扭曲的模样,淑妃这心里甭提有多痛快!
宋岚珠就猜着淑妃没安好心,果不其然,这绒花一到她手中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真就被她猜对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淑妃竟会用此等拙劣的方式来处理绒花,看来她也不怕被追究,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将其损毁而已。
灵秀不慌不忙地将其捞起来,有一半花瓣是干的,另一半已然湿透,这绒花一旦损坏便无法修复,这朵算是作废了。
虽说宋岚珠不稀罕赵景尧赏她的东西,但东西毕竟是她戴着的,淑妃故意破坏,她心里自是不高兴,可也就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而已,除此之外,她还能如何?跟淑妃争吵,让淑妃给个说法?她这身份,也没资格找淑妃算账啊!
万一得罪了淑妃,淑妃再找皇上告她的状,赵景尧再罚她,她可就倒了大霉了!
念及后果,宋岚珠终是不敢说什么。一旁的乔紫苏见状,心疼不已,“这么珍贵的绒花,居然就这么掉水里了?娘娘您也太不小心了吧?这绒花变成这样,岚珠还怎么戴啊?”
娴妃笑提醒,“她哪里是不小心,分明是特地对准茶盏才松手的。”
淑妃坐直了身子,蹙眉申明,“此乃意外,娴妃你不要煽风点火!”
她这演技太拙劣,就连皇后都看不过眼了,“淑妃,这可是皇上赏给宋妹妹的绒花,你随意损毁,便是对皇上不敬。”
“臣妾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手滑而已,大不了给她些补偿呗!”淑妃看了灵秀一眼,
“把我赏给你的珍珠耳坠送给宋妹妹,权当赔礼了。”
灵秀时常收到主子的赏赐,也就不在乎这对耳坠,随手就给取了下来,递给宋岚珠,
“喏---这是娘娘赔给你的。”
从别人耳朵上取下来的东西,宋岚珠不稀罕,她并未伸手去接,冷声道了句,“不必了。”
淑妃柳眉半拧,“怎的不收?莫不是在生我的气吧?我都跟你说了,不是有意为之,你还在计较,真是小家子气,要不要我给你赔银子?”
明明做错事的是淑妃,她反倒在这儿吆五喝六的,绒花与那小珍珠耳坠如何比?换谁谁都不乐意,可淑妃便仗势欺人,宋岚珠根本没得选,只得被迫收下那对小耳坠。
宋岚珠若真计较,皇后也会站在她这边,偏偏她没再追究,皇后也不好再训责淑妃,但有些丑话她还是要说在前头,
“淑妃,往后你行事还是得小心一些,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用一句‘无意为之’来搪塞,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宋妹妹这般大度,不与你计较。真若追究起来,闹到皇上那儿,你也得担责。”
这花一毁掉,淑妃心情大好,她面上歉疚,语气却格外轻松,“我也不是经常手滑,今儿个实属意外,宋妹妹这么会侍奉皇上,往后肯定还能得皇上的赏赐,一朵绒花而已,她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是吧宋妹妹?”
淑妃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宋岚珠虽没资格追责,但心里的憋屈不能一直自个儿吞咽,还是得往外倒一倒,
“只要是皇上所赏之物,臣女都会珍视,不敢不放在心上,往后也不敢再将自个儿的东西随意拿给谁看,以免旁人手滑,这哑巴亏,吃一回也就罢了,臣女可不想再吃第二回。”
她先把话撂出来,往后谁再管她要东西,她就有了推脱的理由。
淑妃也不管宋岚珠如何揶揄,只要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心里痛快了就好。
送罢东西,宋岚珠就此告辞,她行至桌边,想将绒花拿走,却被灵秀给挡住,
“这花已经不能戴了,宋小主您拿回去也没用,您该不会是想向皇上告状吧?”
淑妃警示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上政务繁忙,你就不要拿这些小事去打搅他了,他可不喜欢乱嚼舌根之人。”
淑妃顺手将绒花拿在手中转悠着,没有还给她的打算,宋岚珠不能去抢,只得罢休。
皇后暗自摇头,心道这个淑妃太嚣张了些,才跟萧贵人起冲突,又来欺负宋岚珠,皇上真就能容忍淑妃如此跋扈吗?她倒要看看,淑妃还能作到何时!
她才离开,乔紫苏也向皇后请辞,而后跟上宋岚珠,忿然嗤道:“淑妃真是太过分了,她分明是故意的,皇上赏你的绒花她也敢毁掉,简直欺人太甚!”
宋岚珠能说的,也只有这句欺人太甚了,且还只能在背后说,还不敢当面说,
“在这宫里,身份低微的人就只有被欺负的命,除了忍让,咱们别无他法。我知道你为我抱不平,不过你也消消气,东西已经毁了,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再遇到类似之事就有了拒绝的理由。”
小原子也在场,他心里也替宋小主委屈,却又不敢说出来,只因师傅教过他,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得自保,不能逞强。
在他看来,做宫人的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受些委屈又有什么所谓呢?
乔紫苏无奈叹息,“我也知道我说这些无济于事,只会令你心情烦躁,罢了!不说那些扫兴的人,说些别的吧!我听说你的手被烫伤了,现下如何?还疼吗?”
宋岚珠举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还好,已经好多了,只是这里的肤色与旁处不同。”
乔紫苏从身上掏出一瓶药来,“这药膏我每日都带在身上,就想着哪天能遇见你,就送给你,你坚持用这个涂抹,就不会留疤。”
实则她与乔紫苏也才相处了一两日而已,没想到乔紫苏竟对她如此关怀,她想说明华殿也有药膏,想想还是算了吧!难得乔紫苏一片好意,她不能辜负,
“多谢你还惦记着我,我真想跟你住在一起,待在明华殿实在是太累了!”
道罢她又觉得不妥,遂又对小原子道:“我只是跟姐妹闲聊,这些话你可不要告诉皇上。”
小原子习以为常,“宋小主放心,奴才嘴紧得很,不会乱说话的。”
乔紫苏心想着岚珠也没有说皇上的坏话,小原子应该不至于告状吧?
岚珠既然敢跟她说这个,料想这个小太监无需避讳,于是乔紫苏便说出了自个儿的心里话,
“我也想跟你住在一起,和我同住在储秀宫的那位才人不怎么说话,我都快闷坏了!所以我就盼着你能被皇上宠幸,得了位分,那你就能回储秀宫了。”
想了想乔紫苏又觉不对,“但若皇上给你高位分,那你连储秀宫都不必住,得去其他宫殿。”
宋岚珠不敢说自己已经被赵景尧给霸占,他并未打算公开,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便当没这回事,
“你呀!想多了!我只是个宫女而已,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即可,不敢肖想其他。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在储秀宫过得如何?可有遇到什么难处?”
乔紫苏勉笑道:“我的日子还算平稳,只是有时候宫人送来的饭菜咸了凉了,我也不敢说,毕竟身份低微,宫人们自然没那么上心,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懂的。”
是啊!她和乔紫苏过着这样的日子,皆是因为身份问题,眼下也没有能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要么出些银子给那些宫人打点一番,要么就再等一等,等哪天皇上宠幸了你,宫人们自然会重视你,改善你的伙食。”
乔紫苏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明白,有些事急不来,“一同入宫的秀女们,除了萧贵人,还没人侍寝呢!所以我也不敢奢望这些,顺其自然吧!希望咱们都越来越好!”
两人互相鼓舞,互相安慰,这心情也好了许多,行至分叉路,宋岚珠不敢耽搁太久,不能再陪她说话,便与乔紫苏告别,回往明华殿。
到得明华殿,宋岚珠得先去复命,此时顾大人已经走了,她向赵景尧汇报,说是汤药已经送至凤仪宫,皇后也喝了。
赵景尧随意洒了一眼,便察觉到了异样,“绣球花呢?怎的出去一趟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