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真相
莫风站在走廊，双眼静静地看着远处，身上环绕着莫名的焦虑。
“汐姐姐还没有醒吗？”，安然看见他这个样子，第一感觉就是蓝汐还没有醒过来——不然，莫风也不会蹙着眉头了。
“白管家之前又来过一次，说，应该差不多了。等到她做完那些梦，大概就可以醒来了。”
梦？安然眼眸微微眯起，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他之前早已有了猜测，但是一直都没有办法相信。
“莫风哥，你说的梦——”，安然的声音顿了顿，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易察觉的怒火，“是不是汐姐姐一直不肯醒过来，沉溺在一个梦里面？”
“对了，你之前和我说过。汐姐姐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记忆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对不对？”
莫风愣了愣，浑身冷意越发强烈——像是一座冰山，不停地在往外散发着寒意。
“没错，就是这样，”莫风转身，眼眸里面地冷意更加清晰，“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安然双手环胸，定定地看着莫风：“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墨樛！一定又是他！“哥，你的玉碎是在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安然突然开口，话题顿时转移。
似乎有些不理解刚刚明明还在说着蓝汐记忆的问题，现在突然又转到玉碎上面，莫风眉头一皱。
“我也不知道，按理来说，我是把玉碎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地地方的。”没错，那个地方，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但是有一天，我照例去看玉碎的时候，就发现它不见了。”像是往常一样，他那天照旧去看玉碎，只是盒子里面空空荡荡，那玉碎却像是蒸发了一般。
“大概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你还记得吗？”莫风脑海里面迅速地转动着，努力地回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玉碎就那么突然不见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莫风伸出手去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大概是我和汐吵架，然后她出事的时候。”
“几年前，就是你知道了汐姐姐的真实身份，然后……”“嗯，就是那个时候。而且，汐不见了之后，玉碎没有过多久也消失了。”
安然心中冷了冷，墨樛！“我大概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看着莫风带着疑惑的眼，安然慢慢地开口：“你知道M国的墨家吗？”“墨家？”，莫风语气里面满是惊奇，这件事情和墨家又能够扯上什么关系？“墨家不是素来和c市没有什么瓜葛吗？”
“的确是没有什么瓜葛，基本上是东风吹不到西风。可是哥，你可不要忘记了，墨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M国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M国，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侵略性，扩张性……
“你是说，是M国的人从我这里拿走了玉碎？”，莫风的手指在手臂上面有节奏地轻轻敲着，“但是，我不觉得我身边有什么M国的人。况且，你知道我们几个人，哪一个不是警惕性异于常人？”
的确，他们几个人，每一个人的警惕性都不能消失——不管何时何地。身在他们的位置，除去那一件名贵华丽的外衣，内在的其实是c市守护者的身份。
如果他身边真的有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而且，那个人竟然还能把藏着玉碎的地方找到。
“我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谁，能够有那么大本事。既能够找到藏着玉碎的地方，还能够让我丝毫没有察觉。”
安然沉默，眼中满是暗色。的确，这个人，到底是谁呢？突然，一抹冷光从眼前迅速闪过，安然整个人都一个激灵。
“千离……”，安然薄唇微启，口中轻轻地吐出这样两个字。莫风整个人也是一愣，然后缓缓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安然。
千离？怎么可能？他是M国人？不，不会的，汐不是说在c市捡到幼年的千离的吗？
“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是什么。汐姐姐当年是说，在c市捡到千离的。可是在那之前，千离没有被丢弃之前……”
一抹寒光在安然眼底涌现，声音冰冷：“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社会地位如何——还是，真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流浪儿？”
安然每说一句话，莫风的眉头就皱得越来越紧，脸色非常不好。的确，安然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对于千离的过去，他们谁也不知道。
“可是，他并不知道我有玉碎！”，想了想，莫风还是有些怀疑，“我们的身份，只有我们的上一代玉碎掌管人和我们自己知道……”
如果真的像是安然所说，千离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但是他到底又是怎么知道他手上有玉碎的呢？
“没错，的确如你所说，玉碎的事情只有很少很少的人知道。可是，哥，你不要忘记一件事情。”
安然慢慢地转身，定定地看着莫风，语气之中满是笃定：“国与国之间，是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秘密的。”
“你是说，M国的高层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千离？”
“而且，我猜测，千离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很有，他和墨家有着密切的关系。”
莫风眼中冷了冷，声音里面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我还是想不通。千离要玉碎干什么？”
虽然，千离对蓝汐存在着男女之情。他们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面可以说的上是情敌，但是千离这个人，莫风想了想，人格的确是他见过的可以说没有瑕疵的美玉。
内敛沉稳，不急不躁，像是春天里面温柔的风。轻轻地拂过心头，只剩下一片怡人舒服。
而且，千离是一个非常淡泊的人，莫风不相信，他会莫名其妙就对c市感兴趣！！！
“或许，他并不想要玉碎，想要玉碎地另有其人。”，安然眼中暗了暗，越来越感到面前敌人的强大。
深不可测，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布了一盘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上面的一颗棋子。
等到他们被将军的时候，他们才猛地反应过来，但是却已经无力回天。墨樛，安然在心中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你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如果千离真的像是他猜想的那样，和墨家有什么密切的关系，或者——和墨樛有什么关系。
那么，蓝汐记忆的消失，以及在莫风眼前的再次出现复活，都很有可能和墨樛脱不了干系。
“我怀疑，汐姐姐的失忆，还有她的突然出现，都是有人精心策划的。”安然声音冰冷，小怜是这样，汐姐姐也是这样——他们这一群人当中，到底还有谁被墨樛握在了手中？
莫风的手慢慢地握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足以表明他心中此时的愤怒。
竟然算计蓝汐，不可原谅！！！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莫风点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疲惫。那张帅气立体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青色，可以看出来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
但是，也真是因为他脸上的疲惫，平日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在不经意间被冲散了许多。
“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莫风嘴里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来，然后大步转身，朝着病房走去。
安然看着莫风的背影，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汐姐姐，快点醒过来吧。你看看哥，现在为了你，整个人已经憔悴成了什么样子。
走到病房门前，莫风放慢脚步，手上微微用力，轻轻地旋转着门柄。门应声而开，随之映入眼帘的，就是无边无际荒凉的白色，和躺在床上那个安静的女子。
缓缓地走到蓝汐面前，莫风只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苍白的脸颊上面毫无血色，双手安静地交握在胸前，像是一个中世纪沉睡在古堡里面的公主一般。
伸出手去拢了拢蓝汐额前的碎发，莫风慢慢地弯下腰，在她的眼角印下一个吻。“汐，到底还有多久，你才肯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我悔恨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甚至想着，要是你真的死了，我干脆就陪你去好了。”
“这样的我，你还忍心让我难过吗？”，莫风眼中只有温柔，那些冰冷，早就不知道到底在什么时候早已消融。
“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莫风声音轻柔，像是祈祷，像是呢喃，像是自言自语。空气里面，只有无边无际的安静。
莫风现在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眼睛狠狠地盯着地面——像是恨不得把上面看出一个洞来。
只是，现在的莫风，因为眼神全部在地面上，所以没有看到……
蓝汐白皙的小指轻轻地勾动了一下，虽然弧度非常非常小，像是蜻蜓点水一般——但是却的确是有着颤抖。
莫风实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有人现在在门外偷看，就一定会看到一个温馨和谐的画面。
床上的女子虽然脸色苍白，但是那脱俗的气质，像是误落凡间的精灵一样。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而一个俊逸的男子，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光是看着那背影，大概也是可以推测出来，一定是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
此时正安静地睡在床边，浓密的黑发散发出黑曜石一般的光芒。温馨和谐……只是，蓝汐的梦里却不像是这样，而恰恰是相反的情景，哪里有什么温馨。
“你为什么不让我们两个人结婚！为什么不允许？！”，莫风近乎嘶吼的声音猛地划破了空气里面的平静，有些声嘶力竭地吼着。
面前，站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莫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莫棋那张和莫风极度相像的脸上闪过一抹暗色，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是却像是压抑着某种东西。
至于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莫风此时心中满是火气，一向性子偏冷的他，的确很少出现这么情绪失控的情况。
莫棋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莫风。这个孩子，从叶绿去世的时候，就由他一手养大。
莫风的脾气，他是极度清楚的。一向看轻一切，似乎什么也入不了眼。但是，假如他想要一件东西，却是就算是付出任何沉重的代价，都是要得到的。
这点，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像谁。莫棋眼中暗了暗，心里有点堵。像是很多细细碎碎的小石头，堵在心头。
上不去，下不了，就是莫名觉得难受。但是却无能为力。
莫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莫风，正想说些什么。莫风嘴角慢慢地勾起，带着冷意。
“是吗？我必须娶她！”，莫风眼中满是坚定的光芒，像是一个登山者，眼中一直盯着山顶一般。不到山顶，誓不罢休。
莫棋冷笑，他一向是比较温柔的性子，但是此时……那激动地情绪，却是不得不必须控制住自己。“你想娶她？莫风，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莫棋大步走到沙发面前，猛地坐下，“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姓莫，你就不要给我动这个念头。”
莫风不知道为什么莫棋一定这么反对他取蓝汐，明明莫棋第一次见蓝汐的时候，也非常喜欢她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莫棋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但是莫棋却是什么也不肯告诉他，他问了好几次，莫棋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不让我娶她？也可以，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啊！你什么也不肯说，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让我像是一个傻子一样——不管什么都一定要自己去猜？”
听到莫风情绪激烈的话语，莫棋眼中暗了暗，但是还是不肯开口。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你和蓝汐这辈子，下辈子都绝对不能在一起就可以了。”，莫棋的声音冷硬，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莫风想到了蓝汐二十岁那天……，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蓝汐说觉得自己愧对爷爷，所以准备要过完二十岁的生日就去陪他——这怎么可以！
那么他呢，他要怎么办？还好，他及时发现。而且，他还是决定要早点和蓝汐结婚，这样，有了牵绊她就不会轻易说什么偿债了。
“我必须要和她结婚，”莫风语气里面也满是坚决，一点被改变的余地也没有。不得不说，父子两个人，的确是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空气里面的气氛莫名诡异尴尬，很有一种闹崩了的感觉。其实，莫风对于莫棋，是从心底里面敬佩的。
不仅仅是因为，莫棋一直以来从事的职业——充满了正义感，惩奸除恶，永远站在阳光中央。
而且，他也知道，自从妈妈死后，莫棋在他身上到底倾注了多少的心血。
期盼着他长大成人，期盼着他成才，期盼着他无忧无虑……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亏欠莫棋的。可是现在……如果要他用放弃蓝汐来作为代价，换取这妥协，这孝顺——他做不到！！！
“我会和蓝汐结婚的。爸爸，今天我只是想要通知你，”莫风慢慢地闭上眼睛，像是在做出一个巨大的决定，一个艰难的决定，“因为，她已经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我了。”
因为，她已经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我了。这句话刚刚落下，空气就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莫棋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像是脚底生根一般，和地面紧紧地连在一起，莫棋想要抬脚，但是却丝毫动弹不得。莫棋想要开口，但是嘴巴像是被胶水狠狠地黏在一起一般。
那些话，到了喉头，但是却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吐露半句。
莫风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心中像是撕扯一般的疼痛。像是一座山峰，被一道惊雷猛地劈成两半，却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恢复原状。
他伤害了爸爸，伤害了他最尊敬的人。但是，他要怎么办呢？蓝汐和莫棋，这两个人，他要怎么去选择？
一个是他最亲的人，一个是他最爱的人。他最期望的，当然是他们两人可以相互喜欢，和睦相处。
可是现在，莫棋莫名的厌恶着蓝汐——他努力过了，拼尽全力，却没有一点效果。
就像是别人问你：“你老婆和你妈妈同时掉进河里，你要先救谁？”那你要怎么回答？救老婆？救妈妈？
“爸爸，对不起。”，说完这句话，莫风朝着莫棋慢慢地鞠了一躬，然后大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不想伤害莫棋，但是却没有办法置蓝汐于不顾。如果真的要选，莫风眼底一片冰冷，手慢慢地握紧，他宁愿不要“莫”这个姓氏。
莫风走到门口，脚步微微顿了顿，手轻轻地放上门柄。莫棋浑身发冷，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脊背慢慢地升起，像是一条河流，流遍五脏六腑。
听到门柄被转动的声音，莫棋慢慢地闭上眼睛。
莫风打开门，没有回头，正准备往外走去……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你和蓝汐两个人在一起吗？”，莫棋的声音带着颤抖，甚至恐惧——像是一个受伤的人缓缓地揭开自己已经结痂的伤疤。
莫风脚下顿了顿，放开被手紧紧握住的门柄。本来已经踏出门口的一只脚慢慢地收回，莫风慢慢地转身，定定地看着莫棋，静候着他的下文。
莫棋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莫风，心中满是酸涩。叶绿，你看看，我们的儿子，不知不觉就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莫棋缓缓地在沙发上面落座，一只手支着自己的额头，脑子满是翻涌的疼痛。
“你不是想要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反对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吗。那好，我就告诉你！”
叶绿，对不起。我说过永远不再提起当年的事情的。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小风可以健健康康，正正常常地长大。
我知道你不想他一直被困在仇恨之中，我也知道仇恨是一条毒蛇，会吞噬他。可是……我还是做不到，忘记当年的真相！！！更不允许，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忘记，当年的真相。
叶绿，你不要怪我。心中只有无尽的疼痛，牵扯着莫棋的每一根神经。
“你还记得，当年妈妈是怎么死的吗？”，莫棋缓缓开口，眼中是无尽的幽暗，像是来自地狱一般的冷意。
莫风愣了愣，为什么突然提到妈妈当年的死？微微点点头，莫风看着莫棋的眼睛，声音轻柔：“我记得。”一直……都记得。
莫棋看着莫风，嘴角微勾，声音里面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那你告诉我，你的妈妈，我的妻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莫风眉头慢慢地皱起，爸爸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妈妈，是因为当年出任务，被暗算，死在了……”，莫风的手狠狠地握紧，“一场预谋之中。”
很好，莫棋眼底是不可测的冷意，原来还记得。他还以为，这么多年，莫风早就已经忘记了。
“预谋？”，莫棋慢慢地起身，高大的身躯在地板上面投下一片阴影，脸上是冰冷的暗色，“那我现在告诉你，到底什么是预谋！！！”
缓步走到莫风的面前，莫棋低下头，声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害死你妈妈的，是日本的一家企业。日本一家，财力强大的企业，所以我们两个人不敢声张，只能暗中调查。”
“我们两个人当时发现了，他们竟然用人体做实验。甚至给人体注射毒品，以测试他们研制出来的毒品的纯度。”
“他们研制毒品的同时，又着手进行毒品抑制药品的研制——他们的野心，不只是想要赚钱，而是想要用毒品控制世界！！！”
莫风的眉头几乎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这样不人道的事情……
“当时，我和你妈妈两个人，已经收集到了具体的证据。但是，谁知道那根本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把戏，早有预谋——想要直接让你妈妈和我死在里面。”
“而后，他们只需要用电路老化，引起火宅——谁也不会有所察觉。而组织这边，因为是暗中调查，根本就不能声张——就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说到这里，莫棋的手狠狠地攥紧衣角，像是身上的衣服就是罪魁祸首一般——恨不得把他粉身碎骨！这让莫风越来越好奇，到底谁是害死妈妈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