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福祸难断,陶如篪获解禁
全心泉意2020-11-26 00:044,090

  所谓“万物有声”,顾名思义,拥有此势者可以通晓除人类之外花草鱼虫等具有生机之物的言语。【万物有声】为言信曜的本势,在他入府之时便已渡得。得有此势,他只消与花虫等短暂“交流”,便可知晓其表达的讯息。平日里虽不见他与花虫等“交流”,但他与寄养在八斗阁窗台上瓦楞罐中的一只小乌龟总是以兄弟相称,并为它取名“恋恋不舍”,时常抱着罐子坐在八斗阁前的长廊边,与“恋恋不舍”相谈甚欢。而陶如篪等也通过言信曜对“恋恋不舍”语义的转达,知晓一些类似于明天有没有雨,会不会刮风,李桃有没有说他们坏话之类……

  未多时,言信曜在李桃的带领下,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珠,站在周坛面前,眼睛却瞟着陶如篪,眼神里明显的担忧。

  陶如篪眨眼示意他不用担心。他便转过头,对周坛与颜朱欠身行礼后,一手托着明晃晃的明石,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他是在吸引飞蛾的注意。

  不知道这其间是不是还需要言信曜用【万物有声】之势对飞蛾做召唤,总之,他托着明石仅片刻后,一只白色的飞蛾扑楞着翅膀而来,在空中洒下一片片浮粉,接着,无声地落在他未握明石的手上。

  “我问你哦,”言信曜煞有其事道,“可有见到打碎这座玉雕的人?”

  飞蛾轻轻扇动两下翅膀,言信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道:“可有看清那人的相貌,或是穿着特点?”

  这次,飞蛾起身在空中转了几圈才慢慢落回言信曜的指尖。

  “噢,是这样啊,多谢了你了,小蛾。”

  说罢,小蛾腾空而起,在林立的木架中翩翩向远处飞去,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它说了什么?”李桃迫不及待地问。

  言信曜朝周坛微微拱手,头埋得很低。

  “大少爷,恕我直言……”

  周坛慢慢抬手,将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取下:“但说无妨。”

  “那小蛾说,打碎玉雕之人,身高约六七尺,身形修长,着灰色长袍……”

  “大少爷,我说什么来着,他和陶如篪果真是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编出这样的话来,是想要将脏水泼到你身上呢!”李桃用手指着言信曜,一双眼睛紧盯着周坛,似乎只要周坛一声令下,他片刻不犹豫也将言信曜一同封锁在光牢中。

  而周坛,戴好眼睛,又扯了扯灰色长袍的袖口,轻轻道:“他没有说谎。”

  “什么?怎么可能?一定是……”

  “一定是贼人扮做大少爷的样子,潜入烟姝阁,破坏了‘飞燕游龙’。”颜朱接着李桃未说出口的话道。

  “既然颜卿也做如此推断,那么事情便只能是这样了,”周坛叹一口气从木椅上起身,“尽管不是陶异士所为,但也与陶异士脱不了干系,颜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呢?”

  颜朱先是仔细端详在一旁正苦苦思索的陶如篪,接着道:“我觉得,光牢之苦也算小有惩戒,接下来,不妨再交予他一件苦差事,以示严惩,以儆效尤。”

  陶如篪深吸一口气,心里非但没有任何不忿,反而有一种解脱的舒适。这场不知道谁起了头,又没有休止,以他为饵的阴谋,他真的无心参与。

  反观言信曜却没有他这么坦然,颜朱还未说出严惩的措施,他便已经扑倒在她脚下,带着哭腔:“颜掌管,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与陶异士无关。若不是我硬拽着他与我一起值夜,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即使发生,也不会怪罪到他头上。请大少爷与颜掌管饶过他,惩罚我吧……”

  “颜掌管,是我行事不谨慎以致被贼人利用,与是否值夜无关,自然也与言信曜无关,还请公平定夺。”

  李桃哼地一声,翻了一个白眼,转过头去。而颜朱脸上的表情也一言难尽,最后无奈叹息一声。

  “既然如此,别无他法,那便一起受罚吧……”

  闻得此言,言信曜当即从她面前站起,护在陶如篪身前,尽管声音哽咽,但气势颇盛。

  “颜掌管,你要打要罚,尽管冲我一个人来。陶异士是受我所累,他的罚一并算到我头上吧!”

  “言异士,颜掌管此言一出,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行鸢说着,嘴角再次扬起一个弧度,“再说,颜掌管不是还没有说是什么惩罚吗?”

  因为手脚被束动弹不得,陶如篪用头撞了一下言信曜的后脑勺,待他转过头来,才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都十八岁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呢?既然咱们都有责任,那便一起扛……”

  谁知陶如篪话音刚落,言信曜哭得更甚于之前,嘴里还一直碎碎念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既然你们兄弟情深,那我便成全了你们,”颜朱朝他们轻迈两步,“你们也知,如今贺家千金成人礼在即,周家在这个节骨眼丢失一份贺礼,恐会在众家面前抬不起头来,卓家更会趁此时机对周家施以迫害。所以,大少爷这次中沚之行,必定不会太平。既然你们两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么中沚之行,便由你们两个随行。确保大少爷此行成功,你们两个责无旁贷。”

  “不,不是吧!颜掌管!这怎么算是惩罚呢!再说,此次中沚之行,不是答应让我跟随吗?”

  李桃忿忿不平,颜朱拍拍他的肩膀聊做安慰:“李总管莫急,情况有变也是无可奈何。经过此事我才知道,烟姝阁要由你亲自看管,我们才能放心。所以,在大少爷离府这段期间,这一重任,可要交到你手上喽。”

  李桃顿时哑口无言。

  陶如篪的脑子也随着颜朱公布的惩罚嗡得一声出现短暂空白,再回过神来,就连言信曜都停止了啜泣。

  颜朱诚不欺我!猛然间,陶如篪再望向颜朱,发现她的魅力似乎又升了一个层级。想必那日在风园,虽然对他是略作捉弄,但也将他的内心所想了解一二,因此在此暗中相助。

  身上的光牢,在大少爷的眼神示意下由李桃亲自解开。他发现,那日果断拒绝他提议的周坛对颜朱此时的决定也并无意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涉及的事项又众多,他一时捋不清先后顺序,断不明是非对错。但却阴差阳错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

  优哉游哉,何其幸也!

  回到八斗阁,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再一醒来,只见言信曜并没有去聚义厅,而是盯着他身上由光牢束缚而产生的压痕自责不止,想必是一夜未睡。当然,身旁还站着一脸严肃,并不出好气的周伯均。

  昨夜周伯均幸灾乐祸的场面仍历历在目,现在又是一副先发制人的模样,他自然是视若无睹。

  穿上练服,拉上言信曜,便要往聚义厅而去。

  周伯均轻迈几步,挡在他们面前。

  “你当真要随周坛去中沚?”

  陶如篪瞥他一眼,未作答复。言信曜见状点点头。

  “伯均大哥,就像我跟你说的,这是颜掌管的决定,大少爷也默认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两个会互相照应,绝对不会有事的。”

  周伯均闻如未闻,挡在八斗阁门口,抱着胳膊,眉头紧紧皱着:“谁的决定我不管。总之,我不同意。”

  哈哈?

  陶如篪哂笑一声:“你不同意?你当真以为自己的周是周坛的周了?再说,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凭什么拦我?”

  周伯均也毫不示弱:“凭什么?就凭你一个时好时坏的乌鸦嘴,他一个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症。这些,足够吗?”

  言信曜一噘嘴:“伯均大哥,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万物有声】可不是自语症……”

  “你别添乱,”周伯均朝他呵斥一声,又望向陶如篪,“你想出南渚,只要和我说一句,我天南海北带你玩个够。但是,你一定要以跟随周坛去中沚这种形式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不过是想在周坛面前表现自己,想要获得周家的认可。若是如此,我觉得大可不必。”

  陶如篪没有回答。因为周伯均确实猜中了他的一部分心思。但是,也仅仅是一部分。

  他迫切想要出去的心,有一部分是因为好奇,还有一部分是想在众人面前立战功,再有,也是占比最大的一部分,原因可意会不可说明,因为他始终觉得,背后有一双手,在不断地推着他,让他不得不向前走……

  “在这个世界上,做好自己就够了,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获得别人的认可,”周伯均接着道,语气稍转柔和,甚至透露着一丝丝的悲怆,“你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为了做好自己,只做自己,就已经用尽了满身的力气……”

  “伯均大哥……”陶如篪与言信曜几乎异口同声道。

  “算了,”周伯均一摆手,“跟你们说了也不懂。一群小屁孩。”

  说完,周伯均转身出了八斗阁,而李桃也紧跟在他后面,冲陶如篪与言信曜摆了个鬼脸,说了句“小屁孩”,一溜烟地跑了。

  最近周伯均的反常行为,已经不是一件两件。尽管今日更加显著,但是不谙世事的二人,除了给予周伯均与略显服软与同情的“伯均大哥”四个字,别无他法。

  周伯均出了八斗阁,去向未知,两人在聚义厅练了一会儿武,因为心里惦念着中沚之行,所以懒懒散散,被李桃一顿呵斥,便领了去给二小姐与方凌音送饭的轻松差事,速速离开聚义厅。

  话说周二小姐与方凌音,自擅自离府又被带回周府,一直被锁在擒香阁,也就是那个原本是礼佛拜佛之用,如今屋顶年久失修,上次还惨被程右踩塌,简单修葺之后又用来当做面壁室的那座可怜阁楼。

  与言信曜端着食盒到达擒香阁的时候,正瞧见方凌音将一颗头发短到几乎能看见头皮,圆圆溜溜的脑袋从窗格子中伸出来,一对铜铃似的大眼,炯炯有神,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见到陶如篪与言信曜的一瞬间,那双大眼几乎泛出光来。

  “你们来的可好,二小姐没有声音了,快去看看,别是有了什么不测!”

  心里咯噔一下,两个人拎着食盒先朝关押二小姐的佛阁而去。透过栅栏式门窗望过去,二小姐侧躺在一张木板临时搭成的床上,此刻正背对着他们,看不见神色。

  “二小姐?”言信曜小心翼翼,“你有没有怎么样?我们给你带了饭,你赶紧吃一些吧!”

  听到声音,床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微微一动,接着,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煞白,疲倦,毫无气色的脸。但是却有一对傲慢,锋利的眼睛。

  周圻慢慢起身,此时的她已经褪去了那身洋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淡蓝色绣花上袄,与一条同样颜色的下裙。

  接着站起身,周圻迈着散漫的步子朝他们而来。说好听点是散漫,实际上,那是一种明显中气不足,无精打采的表现。

  “今日怎么是你们二人?李桃呢?”

  陶如篪放下手里的食盒,从中拿出饭菜,摆在门外一张里面的人伸手可及的餐桌上。

  “不管是谁,饭总是要吃的,二小姐。”

  周圻斜着眼睛望了望桌上的饭菜,倏地伸出一只脚,将门外的餐桌踢翻。碗盘摔裂开,饭菜也散落一地。若不是门外的两人躲闪及时,否则一身练服都会遭了殃。

  “天天都是这几样没有油水的菜,打发要饭的吗?”周圻趾高气昂地转过身去,“将周坛给我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言信曜为难地看了看他,他摆了摆手,对着周圻的身影道:“二小姐又何必为难我们二人,大少爷若是肯见你,自不用我们通传,若是不想见你,我们二人的微薄之言又怎么入得了他的耳朵……我劝您啊,还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吃好喝好,没准儿哪天大少爷一高兴就将您放了呢。”

  周圻徐徐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喂,三只眼,我发现你最近嚣张得很呢?”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 擒香诸类,难锁自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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