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反常态,周坛心情大好
全心泉意2020-12-12 12:504,276

  周伯均与李桃,早已退到安全之处,所以并没有受地陷的影响。见到他们出来,前者抱着手臂,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后者,拖着一条瘸腿,朝他们移过来。当然,没有在陶言二人面前做哪怕一瞬间的停留。李桃是直奔方凌音而去的。

  “凌音,有无大碍?”

  “好险好险,还以为再见不到二小姐了呢……”

  “……你个傻子……”

  “唉,只可惜没将那东西煮成饺子……”

  “什么东西?”

  “抢了【地动山摇】的小贼!被陶异士与言异士制伏之后,我原是想再让他尝尝苦头的……不知道这一砸有没有起作用……”

  李桃没有再回问,原因很明了。方凌音无意之间提及陶如篪与言信曜,而李桃本就对他们恨之入骨,这份恨意想必并故事简简单单拔刀相助能抵消的。

  趁火打劫的无论素人异士,此时由于惊吓过度,早已逃离了现场,余下一些贼胆大的,也在周伯均并不友善的眼神威吓下丢下鸣玉逃之夭夭。

  李桃勉强背起一袋咵啦作响的鸣玉,携着方凌音蹒跚东行。

  其实,见到李桃的第一面,陶如篪就想问一个问题:周家人如何了?

  只不过,事态紧急来不及多问,并且,他似乎也在逃避,若是周家人真的有什么闪失,那么当初薄情寡义的他们又将情何以堪?

  随在李桃身后,周陶言三人相顾无言。他们并不知道李桃要到哪里去,从方向只能判断出似是要去佛香阁或八斗阁——当然,要加一个“以前”。

  果然,绕过至清湖上的断桥,李桃继续往东而去。只不过,刚挪了两步,便停下了。

  “怎么,笑话还没看够吗?”

  李桃的声音从前面悠悠传来,尽管只能瞧见他的背影,但是陶如篪能感受到他语气中压抑的愤怒。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言信曜也是愤愤不平。

  “哦,也对,畜生又怎么听得懂人话……”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言信曜正要冲上去,李桃悠悠转过身,一双眼睛却满含着泪水,让人看了无不动容。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李桃语气并不强烈,但字字句句像一把刀戳在人心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听到消息,好意前来相助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是,你们骗骗凌音也就罢了,我可不会上你们的当!”

  方凌音:“……”

  “看啊,周家毁了,毁的之剩下一堆土了,正沉了你们的心吧……听到周家着火,你们是不是高兴坏了?迫不及地跑过来,看到这么个场景,一定没有让你们失望吧?

  “差点忘了,你们一定还不满意。周家的架子是毁了,但是主心骨可还在不在,想必你们是在好奇这个吧?”

  “李桃,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我们是听到消息前来相助没错,但是,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周家变成这样,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不好过……”

  “可是稀奇呢,你们的心里也会不好过?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我瞧着你们可是潇洒呢!”

  “每个人都有理由做出自己的选择。你有留下的理由,我们自然有走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如今摇着尾巴,装成一副救世主的善人模样回来,观音菩萨都没你们敬业!现在效果达到了,今后坊间又会传你们的善举了,还没完没了地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周家人的安危。这句话梗在喉咙口,陶如篪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李桃的咄咄逼人,也是一种自我防御的方式。周家的落败,资道园的毁于一旦,除了周家人,最不能承受如此结果的,便是将周坛奉上神坛的李桃。

  “李桃,”许久之后,他说,“接受现实吧……”

  李桃咬着嘴唇,双手微微发颤。

  “和疯狗讲什么道理。”

  周伯均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扯着他和言信曜便继续前行。

  身后李桃仍伫立在原地,眼睛里瞬时泪水如雨而下。他再也没有说出伤人的话。

  随着周伯均穿过横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残木,他们来到的是原佛香阁。

  之所以这样断定,除了他们对佛香阁地理位置还算熟悉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佛香阁前,肃然而立的周家人面前,端端正正摆放的一块完好无损的牌匾。

  红底的牌匾上印有烫金楷书“资道园”三个字,落款是周至卿,即周家先祖周铭。

  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原本悬挂于资道园门楼上的牌匾其实是仿制品,为保老祖宗真迹没有闪失,早在周坛爷爷那代就开始以仿制牌匾代替。而真迹,则是存放于佛香阁,与周家列祖列宗的排位相互“照应”。

  如今周家人面前这块,毫无疑问,是幸存的真迹,恐怕也是周家保存下来的,唯一一块完木。

  当然,除了完木,更让陶如篪安心的,是周父周母周坛周圻除了面目有些狼狈,并没有什么大碍。

  还没走上前,从另一个方向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而来的颜朱首先瞧见了他们。

  “来的正是时候,楠木火烤的洋芋,闻起来就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快过来尝尝!”

  这……

  陶如篪与言信曜对视一眼,没有上前。周伯均反倒大迈两步,接过颜朱递过来的洋芋,未置一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周家人中,除了阴着脸的周圻,包括周坛在内,一人握着一只表皮焦黑的洋芋,吃的嘴角挂黑,再加上头发本就乱蓬蓬稻草一样地竖着,那场面着实有些喜感。

  吃罢一只洋芋,周坛难得地用身上杭罗的衣袖抹了抹嘴角,转了两下轮椅,朝周伯均行进了两步。

  “为何又回来了?”

  周伯均呸到地上一口混着黑灰的唾沫,头也不抬道:“不是你让我们回来的吗?”

  如此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周坛反倒咯咯笑起来。

  “周伯均啊,周伯均,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见到周坛出人意料的开怀大笑,陶如篪更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是打击太大精神失常了?周家被毁成这个样子,他还吃得下去,笑得出来?

  并不是说他不该吃不该笑,但是,他可是周坛,那个在享有周家控制权的情况下从来都是一副冰冷面孔示人的人,如今却一反常态,着实令人想不透。

  李桃与方凌音相携着,终于到了。方凌音在见到周圻的一瞬间,腿不瘸了,胳膊也有劲了,一双眼睛瞪得比洋芋还圆,冲到她身边便开始喋喋不休。

  “二小姐,莫要苦着脸啦,鸣玉抢回一部分,也算意料之外。

  “烟姝阁成了大坑,二小姐想看的话,凌音陪你去……

  “二小姐为何不吃?

  “啊,一定是颜掌管烤得不够焦,我再给你加工一下下……

  周圻一个锋利的眼神望过去,方凌音瞬间低下了头。

  李桃自始至终都是颓靡的神态,一瘸一拐地凑到周坛身边,“大少爷”三个字勉强送出口,接着落了两行热泪。

  周坛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这场面有些别扭,陶如篪将头撇到一旁。

  这时,行鸢穿着一身依旧崭新鲜亮的西裤衬衫从远处而来,先是与他微微行礼,接着又将周家人挨个问候一遍。

  不得不说的是,无论什么情况下——当然要除了周坛生死未卜时那次——行鸢一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与折磨,在周坛、颜朱都无法保持仪表端正的情况下,行鸢依旧如初,像是一朵在乌云中飘荡的白云。洁白而可贵。

  “都什么时候了,行侍卫就不要再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周夫人用手帕轻轻擦拭了嘴角,在周圻的搀扶下朝行鸢而去,“可有什么进展?”

  行鸢摇摇头:“夫人,请恕行鸢办事不力,相中的几所宅院,不是人走楼空,就是漫天要价,给现银都不行,一定要用鸣玉来换……”

  “怪不得你,”周夫人叹一口气,“所谓墙倒众人推,也是情理之中……他们要多少鸣玉?”

  行鸢舔舔嘴唇:“一百,只能多不能少。”

  “什么!一百块!”李桃突然抬高了嗓门,“他们怎么不去抢劫!”

  可想而知,抢回的鸣玉,数量远不够一百块。开出这样的条件,怕不是他们担心引火烧身的借口。

  陶如篪正要上前,寻思着也不必死守南渚城这一个地方,他秦淮的老家也算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家父曾经经商为生,想必家财也充裕,周家人过去,再合适不过。只不过,还未迈出步子,李桃仿佛瞧准了他的心思,横在他与周坛之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大少爷,”李桃单膝跪地,朝周坛拱手道,“南渚城郊,有一所茅庐,是我年前所购置,大小足够老爷夫人还有你和二小姐居住。那地方清静得很,正适合修身养性,我原是打算留作养老用,如若大少爷不嫌弃,可搬过去,暂作居住……”

  周老爷一听,眼睛都亮了,嘴里咀嚼着洋芋,咕哝着:“甚好!甚好!”

  “老爷……”周夫人无奈投过一眼,周炜顿时噤声。

  “李桃啊,周家存亡之际,你依旧忠心耿耿辅助坛儿,这份情我们已是感激不尽,又怎能再去叨扰呢?”

  “夫人,你言重了。能跟着大少爷,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再有,我孑然一身,又何谈叨扰一说。周家人莅临,更是蓬荜生辉……”

  身旁的言信曜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陶如篪也挠了挠后脑勺,向后退了几步,彻底打消了先前的提议。

  周夫人握着李桃的手柔柔地拍了两下,感激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盛情难却,既然如此,”周坛转了转手上的翡翠扳指,“行鸢,准备出发吧。”

  如此定夺之后,在行鸢与颜朱的搀扶下,周坛从轮椅上起身后,又缓缓地跪在地上。周圻紧随其后,周老爷与周夫人也上前几步,端正且严肃地跪一片瓦砾中。他们面前,正是那副威严不减的“资道园”牌匾。

  又听几声闷响,行鸢、李桃等也在周坛与周圻的身后跪下,神情肃穆。

  鬼使神差般,膝盖也仿佛不受控制,陶如篪与言信曜也顺势跪地。周伯均拍了拍手上的黑灰,往地上随意一倒,也算是一个不太标准的跪姿。

  于是,一行十一人,分成四排,毕恭毕敬地朝牌匾扣了三个头。其间,没有人发出略带指向性的声音,大家似乎都是凭着心里对周家的尊敬,下意识来做这最后的告别仪式。

  这片养育了周家二十一代人,有着五百年历史的老宅,今后,只能出现在曾经由它庇护过的人的梦中了。

  正如李桃所言,城郊的那所茅庐,堪比世外桃源。

  人际罕至,清静非常。且茅庐面向的,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间隐约一条曲径蜿蜒而上,营造出一种幽美的氛围。

  茅庐内部构造虽然简单,但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做居住之用绰绰有余。

  由荆条围成的一块偌大的前院,种着不知名的红色、白色的小花,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而这,也恰巧吸引了颜朱的注意,她穿着一双沾满泥浆的布鞋,在花丛中来回游走,不亦乐乎。尽管褪下一身光鲜,颜朱身上依旧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只不过,陶如篪的注意力更集中在李桃怎么会有闲心摆弄花草这一事情上。恰巧,将牌匾与鸣玉指挥着放好,李桃也从屋里出来,有意无意地正朝杵在栅栏旁的他踽踽而来,并且停在他身旁,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并没有说话。

  一段沉默之后,陶如篪担心再没有人开口恐怕两个人能饿死在这,于是望着李桃的腿,抛出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

  “这腿,还能好吗?”

  “陶异士放宽心,即使瘸一辈子,也不会让你来伺候。”

  得,刚开的天,又聊死了。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是李桃先开的口。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陶如篪点点头。只要不噎他不怼他,问多少问题都不在话下。

  “如果我有能让周家死而复生的办法,你会帮助我吗?”

  李桃说着,朝他看过来,一双眼睛中似有期待。

  陶如篪微微一笑:“你这话,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不管办法是好是坏,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助我?”

  “你以为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和你斗嘴的吗?”

  李桃终于笑了,眼神中更有一丝的狂绢。

  “周伯均与胆小鬼呢?”

  “他们我不敢保证,但据我所了解的,十有八九。”

  “那好,今晚亥时,竹林不见不散。”

  李桃说完,神态怡然地朝屋内而去。

继续阅读:第二十八章 迷雾重重,‘要君吃桃’组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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