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姚裕华都暂住在马迭尔酒店内,刚一出酒店,便被一个眼生的手下拦住了,姚裕华仔细瞧了瞧,似乎是某位股东的一个心腹。
“姚老板,我家先生特意请姚老板前去商谈一下。”
手下和颜悦色地说道。
姚裕华知道,这群人又在图谋什么了,她眼下虽然落魄了,但依然不惧。
姚裕华淡淡地说道:“去会会你们倒是无所谓,不知道吴老板到时候……”
“姚老板放心,我们是诚心诚意的要与姚老板商谈,我家先生自然在场,”手下担保的说道。
接待姚裕华的正是此前去荣欣粮行闹事的股东之一,他笑呵呵地将姚裕华迎了进来,而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律师,留着寸头,脸圆圆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等姚裕华在会议室坐定后,这位律师就出示了投资者保护协会,以及律师的名片时,姚裕华的脸“刷”得就冷了下来,显得异常得严肃。
仿佛意识到什么,姚裕华略微板着脸,说道:“不知各位请我来,所为何事?”
“姚老板你好,我是吴先生的委托律师,同时也是哈尔滨投保会的顾问,我们接到这位吴先生的投诉,所以这次是专门过来调查、了解情况的,”律师很正式地说道。
姚裕华沉声道:“调查什么呢?”
“吴先生质疑贵公司的财务有粉饰嫌疑,导致他买入后股价一直下跌,损失惨重,”律师继续带着职业性地说道。
“真是胡说八道!怎么?自己投资失败也要赖在我的头上?荣欣的股票为什么一直下跌,吴先生不是心知肚明?”
吴先生这时反而微微一笑,说道:“姚老板不要生气嘛。我们也是经过调查取证的,不可能随随便便去指控你们的。”
旋即,吴先生劝诱地说道:“只要你肯低价卖出越光米的股份,我保证不会再为难荣欣粮行了。”
突然之间,姚裕华明白了三井石雄的真正目的,其实并不只是为了打压荣欣粮行的股票,而是为了让自己交出越光米的股票。
姚裕华淡淡地说道:“先不说我手中的越光米股票并不打算出售,就算是我打算卖出自己手中的股票,也不会卖给你的。”
吴先生继续劝诱,说道:“放心,只要你愿意把股票卖给我,我开的价格绝对会让你们满意,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吴先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缓缓的威胁道,“不过,要是不配合……不把股票卖给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律师此时也适时帮腔,“姚老板,你现在应该很缺资金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姚裕华没有害怕,反而笑着摇了摇头,“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姚裕华刚站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律师一把抓住,她倏地一个侧身,几乎是本能,一个反擒拿,直接掏出枪将律师挟持。
律师瑟瑟发抖,强自镇定道:“姚总,你别这样,有话好商量……”
“姚裕华,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姚裕华又加大了力气,律师痛得连连哀嚎。
“我现在是落魄了,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的。”
吴先生一听,没有了刚才的愤怒,显然心里有点犯虚了。
姚裕华说罢猛地推开律师,姚裕华潇洒离开。
律师踉跄两步,扶着椅子背站稳,和吴先生面面相觑,他们最近是被姚裕华落魄的遭遇冲昏了头,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姚裕华还个女土匪,得罪了她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时之间,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姚裕华知道,今天这出大戏,背后少不了三井石雄的推波助澜,不过自己最近确实需要大量现银,抛售股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越光米正在热销,股票呈上升趋势,长远来看,收益甚好。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手里拿着这么多的越光米股票,现在肯定不少人盯着自己,但自己眼下和姚家的关系却有些尴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中招了,把股票全抛出去,暂时也可以明哲保身。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将兰悦从忙碌的工作中唤醒过来,她短暂整理一翻思绪后,她冲门口应了一声,随后一名手下一脸纠结地走了进来。
“兰总,您让我盯着姚裕华,那边有动静了……”那名手下一进门便向兰悦汇报道,但话到最后却又欲言又止起来。
“什么动静?讲……”兰悦无比威严地轻瞥手下一眼后,有些不屑,似乎觉得姚裕华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是!就在刚才,姚裕华突然一反常态地挂出一笔越光米的巨大抛单,很多人都在争相抢购,我们也无法决定,所以特地来请示一下兰总,这越光米的股份我们是接还是不接?”那手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有这回事?那姚裕华竟然舍得这个时候卖掉越光米的股份了?”兰悦闻言禁不住疑惑起来,“按现在的股市行情来说,大家都想方设法地拿到更多越光米的股票,可是姚裕华却是一反常态的全部抛售,这其中……必有玄机。”
暗自思索中的兰悦突然一掌拍向桌面,旋即才厉声说道:“接,为什么不接。既然她姚裕华敢抛售,那我就敢接下来。”
“可……可是……”那名手下看着一脸阴沉的兰悦,内心不自觉一颤,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出来,却又被兰悦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姚裕华的情况我们了如指掌,就算她狠心抛售套现,也回不来荣欣粮行了。这是一个好机会,你按照我的话去做吧,”兰悦大手一挥,丝毫不容手下质疑,说罢,内心更是暗暗自得道:“哼!姚裕华,这一次我看你怎么办。”
在众人的设想当中,现在越光米正是鼎盛时期,人人都争着抢着要股份。姚裕华应该不会想着这么早就卖出去吧。但是,他们显然都低估了姚裕华的魄力,当她出售股权的一瞬间,不过短短小半天的功夫,立刻就被人抢购完了。
与此同时,姚裕瑛得知姚裕华抛售掉了日本北满粮食株式会社的股份,一瞬间炸开了锅,风风火火地找到姚裕华质问此事。
“姐,你竟然把越光米的股票全抛出去了?!”
“嗯,虽然三井石雄架空了我的股权……”
姚裕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姚裕瑛打断。
姚裕瑛眉头皱紧,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和三井石雄把股权架空的危机解决掉,而是急于抛售?这不是完全把东北粮食市场拱手让给日本人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姚裕瑛语气生硬,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姚裕华说话,因为她无法接受姚裕华真的和日本人有什么来往。
“你先别激动。”
姚裕华像以前那样安抚着姚裕瑛,但显然姚裕瑛此次不吃这一套了。
“我突然把越光米的股票全部抛干净确实是有些不妥,本来我也不想这么轻易就卖掉的,但谁想到……”
“所以外面那些流言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难不成,你真的和三井石雄有什么私下交易?”
“你胡说什么!”
这天底下谁都可以来质问她、怀疑她,唯有她一手带大的妹妹不可以,姚裕华压下内心的委屈和苦楚,面上带了一丝冷意,说出口的话也含着怒气。
“你又哪里懂得我的难处呢?我是商人,现在又十分需要钱,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荣欣粮行,银行也不肯借贷给我,赚钱的机会来了,我干嘛跟钱过不去呢?”
“姐姐,我之前是那么相信你,还到处找人来帮你,可你呢,自己反倒先投降了,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墙倒众人推。姚裕华多少年来看惯了世态炎凉,尝尽了辛酸苦楚。自母亲去世后,唯有姚裕瑛是她在这艰辛岁月中难得的一点温暖。
而如今面对妹妹对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饶是平时再无坚不摧,现下心里也是切切实实地感到了戳心窝子的难受。
面对姚裕华声色俱厉地训斥,姚裕瑛也同样置起气来,当即转身跑了出去,姐妹两个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