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石雄面色阴冷地敲着桌子,姚进孝也不耐烦。稽查队的属下推门而入,趴在姚进孝耳边说着什么。姚进孝知道,刘铭还是来了。
“迟到了七分钟。这不该是一个新官上任的商会会长的作风。”
三井石雄道:“姚队长的意思是?”
“目前不可妄下定论。”姚进孝谄媚的笑,“一会试试他。我们先去迎迎。”
还没等三井和姚进孝走走近大门,刘铭就推门而入,带进餐厅一阵微风。他还是一身正装,却和前些日子的装束略有不同,修身的同时,又多添了一些休闲元素。
服务生发凑上前去,欲要为其脱掉外套,却被刘铭抬手拒绝,顺势摘掉白手套,放入西服兜中,向三井石雄伸出手陪笑道:“三井先生,姚队长,特地请我用餐祝贺我的就任,我还迟到了,深感歉意。我之所以会迟到,是想给二位送朵向日葵,祝二位今后的道路上充满阳光,更加顺利,事业腾飞,获得成功和荣耀。”
三井接住刘铭递过来的向日葵,笑地很和煦的样子。
“刘先生远道而来,从香港到哈尔滨,想必是辛苦,我们请您吃一顿,喝过瘾。”
姚进孝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花,“刘先生就任是大事,我们排场不能小了。今天,我们的餐桌上汇聚着稽查队、在哈日商势力代表三井先生和您,这是能影响整个哈尔滨的宴会啊!”
饭店内,各个势力的人坐在各个角落,刘铭注意到,他们正悄悄盯着自己
刘铭气定神闲,一一和二人握手。
三井石雄和姚进孝对视一眼,姚裕萍赶忙走到刘铭前面招呼服务人员。
“哈尔滨新任商会会长来了,还不快点招待?”
三井石雄和姚进孝摆出手势引导刘铭,服务员赶忙上前带路,姚裕萍趁服务员经过,悄悄和她说:“给刘先生上酒,人半个时辰之后再上。”
几人围坐,很快琳琅满目的饭菜上桌。几瓶酒也由服务人员端到几人面前。
刘铭抬起手想阻止,“今日相聚,虽是庆祝,但这里群英云集,不宜多饮,适量而止,免得大家看笑话。”
姚进孝笑道:“刘先生,不止您饮酒,我们大家都饮酒!如此值得庆祝的事情,哪有适量这一说,今天咱就得喝个痛快!”
三井石雄举起酒杯,“刘先生,我代表哈尔滨知名日企向您敬酒,祝贺担任哈尔滨商会会长!”
刘铭听说三井石雄的少佐身份,微微一笑,接过服务员递过的酒杯,“既然代表日本军商届,我刘某今晚必须陪你好好喝上一轮了。”
姚进孝举起酒杯,“刘先生,我代表哈尔滨稽查队,向您敬酒,这面子你也得给我吧!”
刘铭哈哈一笑,痛快地再倒一杯。
刘铭:“稽查队雷厉风行,荣欣粮行也在哈尔滨获得了极高的成就,姚家人也和荣欣粮行一样,朝气蓬勃,风华绝代。”
“刘先生过奖。”姚进孝也是毫不客气,一口干了一杯。“不知刘先生从香港远道而来,这一桌日料,吃得还习惯吗?”
刘铭回答道:“日料和中国粤菜都是美味佳肴。下次我们应该吃东北菜,入乡随俗。”
三井石雄趁着说话间隙,给刘铭续上了酒。
“中国果然地大物博,我这个中国通还是不够通啊。我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刘先生对哈尔滨的气候还算适应吗?”
刘铭意识到自己的住处已经被他们搜查过了,他们已经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此次宴席并不仅仅是所谓的祝贺自己上任的欢迎,更是为了套自己的话而特地筹办的。
“还好,哈尔滨气候宜人,不像香港那样闷热,同时和香港一样,临海湿润,令人心旷神怡。听闻这里冬天很冷,只是我久居香港,穿着一向单薄,来得也匆忙,没能带来厚重衣物。这方面就要请教各位了,在哈尔滨,冬天穿多厚的衣物合适呢?”
姚进孝给刘铭倒酒,刘铭抬起手制止。
“我们南方人喝酒不如北方人,您的心意我领了。”
姚进孝豪爽一笑,先回答他的问题。“在哈尔滨的冬日,我们一般穿三层,一层贴身衣物,一层毛衣,一层大衣。”
刘铭笑道:“我还未体验过这东北的寒冷,我该找些时日购置些衣物了。”
“冬日我们还经常会饮酒取暖,刘先生,这酒不会喝可不行啊。”三井石雄再次给刘铭倒酒。
刘铭微笑点头。他察觉到三井石雄动机不纯,“中国虽大,但酒文化却是统一而广泛的。您为我倒酒,我应当礼尚往来,给您也倒上一杯才是。”
三井快速看了眼姚进孝,他眼神中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刘铭的眼睛。姚进孝好像接收到什么信号,站起身向刘铭谄媚地笑。
“刘先生,只是吃饭喝酒,不足以庆祝这件大事。所以我们还准备了一些其他礼物。”
几名艺伎围了过来,捧着日本民族乐器,跳着日本民族舞蹈,奏起日本小调,整个房间回荡着艺伎助兴的声音。一个艺伎贴近刘铭,吸引他的注意力,另一个艺伎以曼妙的舞姿为他倒酒,悄悄从袖口倒出白色粉末,很快融入酒杯,和白酒不分彼此。
刘铭尽显绅士风度,向艺伎们微笑致意。“感谢各位艺术家的付出,感谢三井先生和姚先生为我准备的特别礼物,让刘某开了开眼,见识到了真正的日本艺术。”
三井石雄拿起酒杯示意,姚进孝见状也赶忙举起酒杯,刘铭不慌不忙,从容不迫,与各位一一碰杯,优雅地将杯中的酒全部饮下。
姚进孝吆喝着:“今晚我们喝得尽兴才行,来人,再满上!”
还是那两名舞动着的艺伎,一个负责倒酒,一个负责吸引。只不过这次二人调换,上次负责勾引的艺伎,这次负责倒酒。白色粉末还是从袖口流入酒杯中,然后艺伎又亲手递给了脸已泛红的刘铭。
刘铭抬起手想要阻止,看着艺伎惨白色的妆容底下,有一只饱含深意的眼眸。
“姚先生和三井先生真是热情,只是我刘某不胜酒力,恐怕不能再喝了。”
姚进孝说:“岂能不喝,我们陪着您喝呢!我自己先喝一杯!”
“我点一杯Espresso吧,再喝的话我刘某就要开始说胡话了。”
姚进孝一甩手,“居酒屋哪有这玩意,Espresso不宜再今日的餐桌上出现。中国的新官上任,怎能没有酒局!”
刘铭见二位不可商量,只能连连端起面前的酒。
“姚先生说得对。”刘铭有些控制不住平静的表情,看似有些昏昏欲睡。
“这就对了,喝酒才能言欢。”姚进孝示意艺伎倒酒,艺伎一个优雅的转身,和服的长袖把酒杯一遮,酒杯便消失无踪,看来每次倒酒,两名艺伎都会调换一下,不变的只有都会往酒里加入白色粉末。
随着三人的祝酒,刘铭很快变得不省人事。三井石雄拍了拍刘铭,问刘铭的年龄。刘铭口齿不清地说出他今年三十二岁。三井石雄收起笑容,朝着刘铭说话,眼睛却看向姚进孝。
“刘先生今晚喝地畅快,姚队长,你去结账吧。”
三井朝着姚进孝摆摆手,他带着钱离开座位,和前台说了些什么。三井石雄凑到刘铭身前,以为刘铭意识不清,看不清他邪魅的笑颜。
“刘先生,今日酒桌甚欢,临别之际,我们还有一些其他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刘铭就算此时醉醺醺,却也依旧风度翩翩。
“您请问。”刘铭从桌上爬起,满脸通红,不知是艺伎投放的白色粉末还是酒精导致,刘铭此时已经半梦半醒。
三井凑到刘铭耳边,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气。
“您不仅仅是经济专家吧,刘先生。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