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假安舒
花裤衩子2020-12-25 10:333,224

  这件事情被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除了安舒,其他人面上都没几分异常。

  她在宴席散去后,便拉住了嘉平:“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右不是件大事。”嘉平笑嘻嘻,没个正型:“也影响不了你什么。”

  “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大辰公主不就好了?”

  “做什么去操心这些。”

  安舒哽住:“你一直都知道?”

  “能在皇宫里生活,这些最简单的都看不出来,又怎么可能呢?”

  嘉平拍了拍安舒的肩膀:“不重要的,我们说你是安舒,你就是安舒。”

  “不是…”

  安舒只觉得有些错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嘉平此时才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我应当知道?”

  嘉平又问:“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安舒?”

  “我坚信。”

  嘉平似乎有些无奈:“三哥之前不是和你说好了吗?”

  “林进?”

  “对啊。”嘉平嘟囔:“看来你全忘光了啊。”

  她又点头道:“难怪你对皇兄如此上心,想来是想知道夫舒的事情吧。”

  见安舒这反应,嘉平才叹气:“哪个缺心眼的把你搞失忆了?”

  “算了。”她又说:“你要实在想知道,就去问问你那两个宫女吧。”

  “她们原本就是夫舒的人。”

  “好像还伺候过安舒。”

  安明愣住:“…是不言和不语吗?”

  “是吧,没注意。”

  安明就这样,又在仆从的环伺下,回到梦柯阁。

  现如今,觉得一切都是讽刺。

  梦柯梦柯,一梦南柯。

  原来身为安舒,只是她的黄粱一梦吗?

  那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选择遗忘?

  安明泄气,坐在软榻上,看着眼前跪得端正的人。

  “说罢。”

  她听见自己说:“把前因后果,都给我说清楚吧。”

  “安星,安月。”

  不言不语浑身一个激灵,好半晌的沉默之后,不言才开口。

  “公主,我本叫安星,不语以前叫安月。我们的名字,都是安舒起得。”

  “我们以前,是她的老师,也是她最好的伙伴…”

  在安舒十岁之时,皇宫里接进来了两个女孩子。她们比安舒年长两岁,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让从小就很孤独的安舒很高兴,还特意为她们去了名字。

  一个叫安星,一个叫安月。

  她们是漆黑夜空中的光,让安舒不再觉得孤单。

  她们一起长大,安星教安舒女工刺绣,安月教安舒习武防身。

  在每次安舒因为闯祸,被她父亲责罚的时候。安星和安月总会偷偷摸摸地为安舒递吃食和药物。

  还在禁闭室外一直断断续续地和她说话,叫她不至于太孤单。

  只是,安星和安月虽然能补充她的朋友身份,却始终不能填补安舒心中对父爱的渴望。

  她的父亲总是很忙。

  忙到每年安舒的生日晚宴,都不曾出席。

  以前,安舒还会一个人蹲在墙角,哭着问她父亲是不是不喜欢她,不然为什么一面都不来见她。

  那时候安月和安星会安慰她,告诉她,他的父亲其实每天都有来看她,在她睡着之后。

  以前,这句话能让安舒好受一点。

  可渐渐的,她对这句话也嗤之以鼻。

  她整晚整晚的不睡觉,也没等来她父亲。

  及笄的安舒,是夫舒最美的女孩子。

  她娇宠一身,身份尊贵,只是脾气越来越恶劣。她总是动不动的开始发脾气,打骂下人,连安星和安月,都经常伤痕累累。

  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她认识了阿牧佑。

  阿牧佑是草原上的狼,是极恶险境里的风,他去过许多地方,见过很多人,见识过很多风景。

  这些,都是安舒没有接触过的。

  更重要的是,阿牧佑对她体贴备至,这让安舒不可控制的沉沦。

  她离家出走了。

  谁也没有告诉,偷偷背起行囊,说什么去体察民情。

  然后,杳无音讯。

  但其实,安星和安月一直跟着她。

  她们看着安舒与阿牧佑谈天说地,看着她乐不思蜀,不知今夕是何夕。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

  冻死了羌丹部落里的很多马匹。

  可安舒不知道的是,她的母亲病倒了,因为思念成疾,而女儿久不归家。

  安月和安星实在忍不住,在某一夜出现,质问安舒,是不是要因为一个男人,就抛家弃母。

  好在,安舒和她们回去了。

  只是有一必有二,安舒第二次跑出去了。

  而且这一次,阿牧佑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从今以后的甜言蜜语都是别有目的,为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在心里准备时刻索取报酬。

  可惜的是,安舒沉浸在虚假的爱情之中,无法自拔。

  最后,阿牧佑提出,要安舒与他成婚。

  就这样,没有明媒正娶,没有八抬大轿,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有一颗别有计较的心,在苍茫天地间,对着漫漫长夜,郑重允诺。

  允她一世安宁舒适,护她半生平稳顺遂。

  安星和安月带着这个消息,回到夫舒。夫舒王震怒,要将安舒抓回去。

  安舒没有回去,阿牧佑自然也没有。

  但是羌丹民族派出了他们的智者古达哈。

  他代表了他们民族的期望。

  古达哈在羌丹民族内部地位之高,甚至盖过了阿牧佑。阿牧佑是古达哈一手教养起来,他的所学所知,与古达哈一脉相承。

  所以,古达哈以阿牧佑长辈的身份前去夫舒,本来是没有人有异议的。

  可惜的是,古达哈死在了夫舒狱中。

  羌丹民族一怒之下,对着夫舒宣战。

  纵使夫舒易守难攻,地势险要。但也挡不住身经百战的羌丹民族,更浇不灭他们失去信仰的愤怒之火。

  除此之外,还有个安舒在地方营帐内。

  所以夫舒打的束手束脚,一点优势都不占。

  最后,是安舒苦苦哀求阿牧佑,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的父兄。她愿意进城做阿牧佑的说客,主动劝降。

  只要阿牧佑不在攻打夫舒。

  阿牧佑同意了。

  并且温柔地表示,他不放心安舒,要与他一同前去。

  他们入了城门,不带一兵一卒。

  可惜,狼即使是拔了牙齿,他们还有爪子。即使阿牧佑不带一兵一卒,他依然血洗了夫舒王室,为自己的师长报了仇。

  他先是用药,放倒了晚宴众人。

  再用刀,一个一个地割下对方的头颅。

  又在天明之前,高高悬挂在城墙之上。

  叫他的族人可以看见,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的族人看见了,夫舒也看见了。

  安舒,更看得清清楚楚。

  她母亲在她眼前一跃而下,化成漫天血雾。

  城门破,流血千里。

  夫舒易主,大辰兵至。

  再往后,不言和不语也不知情了。

  在安舒第二次抛下她们,与阿牧佑私奔之时。她们本来打算放弃这个主人,自己卸甲归田的。

  可是,多年情谊却不允许她们这样做。所以,在部落里她们和安舒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尖锐的言语像一把刀子,把彼此都扎的遍体鳞伤。

  她们还是放弃了安舒。

  自己回到夫舒。

  在安舒带着阿牧佑归来的时候,她们真情实感的欢喜过。

  可最后安舒还是让她们失望了。

  在夫舒皇室惨死的时候,安星和安月本来打算殉葬的。

  是皇后跪在她们面前,求她们保护安舒。求她们顾念往日情谊,不要放弃安舒。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现在卑微如草芥。对着低贱的仆人,声泪俱下,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所以,在听说安舒入辰国之后,她们也跟来了。

  可惜的是,入眼的确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这个人,顶替了安舒。

  这让她二人怒从心起。

  安明听到这里,沉默半晌:“难怪总感觉你们以前对我有敌意。”

  不言跪着,没有抬头。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怎么突然态度就改变了呢?”

  不言回答:“也不是突然,自从晓得公主处处受人监视,被人控制之后,才明白公主这是受苦来了。”

  “如果是她,她肯定是待不下去的。”

  她,自然是指真正的安舒。

  “罢了。”安明身体疲乏:“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是。”

  “不言…哦不对…”安明改口道:“安星,为我把香给点上吧。”

  “是,公主。”

  香雾袅绕,而安明此时呆坐在床榻之中,一个人咀嚼独属于她自己的天塌地陷。

  都是假的啊…

  她仔细而又珍重地回忆生活中的一幕幕,再结合梦境中来,才发现这件事情早就有迹可循。

  在夫舒城破的梦里,她一直都是个旁观者。

  她把一切都看得清楚,又怎么可能是她自己参与的呢?

  她…不是安舒…

  她默默咀嚼悲伤,脑海中却什么都没有。她像是被抽走灵魂的空壳,不知道该做什么。

  “睡吧,今晚会是个好梦。”

  她听见姚杉的声音。

  眼皮渐渐沉重,她也如愿陷入黑甜的梦乡。

  她在梦里,看见了一个落魄的女子。

  她发髻散乱,满脸泪横,双眼红肿,嘴唇开裂。

  可安明一下子就确认了,她是安舒。

  真正的安舒。

  女子显然有话对她说,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安舒说:“谢谢你…愿意代我入宫…”

  气若游丝,早已是强弩之末。

  她听见自己说:“不用谢,各取所需罢了。”

  “谢谢…”

  安舒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连把话说清楚,都非常吃力:“你…可以…把…我尸…骨烧掉…吗…”

  她回答的声音十分冷酷:“自然要烧掉,不然别人发现我是假的怎么办?”

  “那就…好…”

  安舒呆滞地看着她,好像有什么想交代,到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只是怔怔地望着漫天繁星,一直没有闭眼。

  一滴清泪,悄然没入乌黑的鬓发之中。

  可她眸光早就涣散。

  死,不瞑目。

继续阅读:第三十章 阿牧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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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舒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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