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安舒和察苏尔晚都怀有目的地接近对方,倒是很快便熟络起来。
虽然两方想知道的事情,都没取得什么进展。不过这察苏尔晚,每天往梦柯阁跑得可勤。
“没用啊,他还是对我爱理不理。”
察苏尔晚一脸郁猝地瘫在梦柯阁的椅子上,手里还捧着她学了三日才学会的糕点。
她做好的时候,小厨房的人感动到快落泪。
终于不用试吃那些相貌奇特,味道难以下咽的吃食了!
察苏尔晚自然也是高兴的。
她连脸上的面粉都没擦去,就捧着食盒,兴冲冲地去找武顺亲王,希望能够打动她。
如果能被她的厨艺折服,从此倾心于她就更好了!
可惜,她被关在门外。
人都没见到。
“送吃食也失败了…”
接二连三的失败,叫嘉平有些灰心丧气。“皇兄怎么回事,这么娇滴滴一个大美人,他竟然不心动?!”
安舒看着她列出的单子,上面的行动几乎全军覆没。
只剩下最后两条。
她提议:“会不会是武顺亲王喜欢柔情小意一些的女子?”
“对啊!”
嘉平用力点头:“我们大辰这类女子好像是比较受追捧。”
“而且皇兄身边几乎没这样的女子,他又没有心仪之人。”
嘉平双眼放光:“你可以试试!”
察苏尔晚却一脸嫌弃:“你要我穿那些粉粉嫩嫩的衣裙?”
“没错。”
“我拒绝。”
她或许是想了想自己如此打扮的模样,竟然生生打了个寒噤:“不了不了,再换个法子?”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若公主拒绝…”
安舒宽慰道:“岂不是与武顺亲王生生错过?”
嘉平也跟着应和:“对啊,你都做了那么多努力了,怎现在临阵退缩了?”
“我这不是临阵退缩。”
察苏尔晚颇为苦恼:“我是维塔草原大汗,穿着大辰的衣裳,像什么样子?”
这倒是了。
她是一举一动都影响着维塔草原,绝不能随心所欲。
只是,要就此放弃这个计划吗?
安舒转了转脑筋,提议:“我们护送你去见武顺亲王,为你备个面纱如何?”
“不妥。”这次是嘉平,她一脸不赞同:“你我身份本就敏感,如果你我二人同时作陪,即便她蒙着面纱,要不了多久身份也会被揭露。”
察苏尔晚长长叹气:“看来是没法了咯。”
“要不然,我们放弃?”
嘉平也颇以为是地点头。
她吃着点心,口齿不清地问:“你为何对皇兄如此执着?”
“明明皇城如此多青年才俊,我皇兄也不是很出色。”
听嘉平这么说,安舒睨了她一眼。
确实不出色。
年少征战,浴血沙场,用兵如神,战无不胜。
好一个不出色啊。
虽然安舒心里如此想,嘴里不可如此说:“却是如此。”
察苏尔晚却调转话题:“他年少便上战场了是否?”
“是啊。”嘉平回答:“他因为不想读书,就早早跑去边关了。”
安舒问:“难道,你和武顺亲王是旧相识?”
察苏耳晚摇了摇头,一脸平静:“旧相识倒也说不上。”
然后又补充:“他当时是同谁交战我已记不大清楚了,但是那时,维塔草原的大汗还是察斯尔齐。”
还是她的父亲。
据公主回忆,只是说当时察斯尔齐大汗又娶了另一位可敦,而自己的额吉却在草原的某一个不知名的蒙古包内去世,无人过问。
只剩下瘦弱的察苏耳晚低低地哭泣,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怕扰了察斯尔齐的兴致。
招来毒打。
可如此压抑的哭声,却被大汗的第三位可敦发现。她将察苏耳晚带去了察斯尔齐的面前,欲唤起察斯尔齐怜悯之心。
察斯尔齐正是佳人在怀,竟不愿将心思分与自己的结发妻子。
嘉平听此,不由得猜测:“这第三位可敦,是有意如此?”
“并非如此。”察苏尔晚苦笑:“那可敦,乃我额吉还是草原公主之时,身边最好的朋友。
“可惜后来,我额吉被察斯尔齐那厮的花言巧语哄骗,竟不管不顾下嫁于他。”
“等到察斯尔齐成为大汗,便凶相毕露。我额吉再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额格齐也因容貌美丽,被那畜生强占。”
察苏耳晚似乎是回忆到什么有意思之处,竟不见愁容,只冷笑一声。
她冷冽地说:“左右不过是将我打了一顿,再被抛至不知名的山谷,不过那里的狼咬着可真疼啊。”
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记忆,轻声慢语:“我本以为我即将去长生天寻我额吉,却见一外族男子突然出现,带我脱离了狼群。”
“我们在树枝上过了一夜。”
“不过那男子却并未久留,他简单地包扎了我的伤口之后,受到同伴的呼喊,便离去了。”
“但我还是记住了他。”
说到这里,她竟然带着几分得意和天真笑起来。露出她的小虎牙,叫人更加心疼。
察苏尔晚却不知,只是继续说:“后来回草原,才得知额格齐自缢,我最后的亲人,也离我而去。”
“再后来便是我打败察斯尔齐来此寻人了。”
安舒听此,确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尤其是听到察苏尔晚说,她最后一个亲人离她而去之时。
她无法避免地想到了夫舒城墙上的一排头颅,和背对着她,义无反顾跃下城墙的母亲。
“呀,我说伤心事,你如何哭了?”
察苏尔晚从回忆中抽身而出,这才看见泪流满面的安舒。嘉平也不闲着,立即掏出帕子来为安舒擦拭眼泪。
忙活好半天,这才成功止住。
安舒心里悲痛,面上还得微笑:“这不是心疼你吗?”
“到也没什么,左右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嘉平听此,也不免感到内心怅然,想不到平日里洒脱刁蛮的人,经历竟如此坎坷。
而此时的察苏尔晚却已经从回忆里出来了。
她托腮叹气:“我当真要放弃他吗?”
“不可以!”嘉平一拍桌子,吓到了另外两个人。她激动地握住察苏尔晚的手,激情发言:“不管皇兄怎么想,你都是我皇嫂了!”
察苏尔晚也大受感动:“不管他怎么想,你都是我小姨子了!”
“…”安舒无奈:“所以你们打算跳过追求武顺亲王,直接认亲?”
“有何不可。”嘉平理直气壮:“我觉得完全可以!”
察苏尔晚想了想:“我觉得也不错。”
“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看见我。”
看见,这个词用的属实卑微。
嘉平闻言,又想起了之前的计策:“要不然,你试试?”
“嗯?试什么?”
“就是穿大辰这边的衣裳啊。”
察苏尔晚面露犹豫:“可就算我穿了,也不好过去不是吗?”
安舒敛眉:“的确。”
“这个不难。”嘉平开口解释:“我时常都偷溜出宫,我若出宫,想必没人会多想。”
安舒有些失望:“我不能出去吗?”
她还想等到出宫之后,摆脱众人,单独问问察苏尔晚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又争取:“我也可以出去帮忙啊。”
察苏尔晚也想把安舒搞出宫,她可没忘了自己答应了阿牧佑什么。
“对啊,安舒在我放心一些。”
嘉平拧眉:“你是再说我不靠谱?”
“哪敢?”察苏尔晚可不敢得罪林运的妹妹,她连忙讨饶:“安明与你一同出宫,你不就有人陪了吗?”
“可是安舒与我们一起,那你身份也藏不住了啊。”
气氛一时陷入僵持之中。
安舒本来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跟着出宫,谁料不言快步上前,在她耳边轻轻说:“公主,小福子说他闻出来了。”
当下,她只觉得是老天帮她做了抉择。
安舒轻轻吐气:“罢了,你们去吧。”
“我就不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嘉平忙不迭地点头,而察苏尔晚却还想再争取一二:“当真不去?”
“不去了。”安舒态度坚定。
察苏尔晚不放弃:“你难道不好奇吗?”
嘉平连忙尾随而上:“我会一字一句给安舒描述的,保证一个眼神都不落下!”
安舒笑道:“我相信嘉平。”
“那好吧。”察苏尔晚兴致缺缺。嘉平看了奇怪道:“怎么了,怎如此提不起精神来?”
察苏尔晚随口胡诌:“担心明日不好看,林运不喜欢。”
“那有何难?”
嘉平老神在在地使唤不言:“你,把察苏尔晚大汗带下去梳洗打扮。”
不言面露犹豫,还是安舒点头之后,她才照做。
等不言和察苏尔晚离开之后,嘉平方才面有好奇之色。
“你那张纸上,可还有什么好计策?”
安舒想了想那张几乎被划完的纸,苦笑道:“除了这个,便只余最后一个了。”
嘉平好奇地探头:“最后一个是什么,给我瞅瞅?”
安舒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嘉平看清之后,质疑道:“这,能行吗?”
“就是因为觉得不可行,才放在了最后啊。”
“那可如何是好。”嘉平双手托腮,一幅愁闷样:“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当我嫂嫂,就要如此放她走吗?”
安舒叹气:“感情之事,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