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杉这句话,却引起了安明的注意。
安星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安舒,但对照顾自己依旧勤勉,并不曾有过懈怠之意。
现如今,怎隔夜茶都出现了。
她这边正思索,便瞧见安星进了她的眼帘。这一看,倒叫安明心中疑虑消了个七七八八。
只见安星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双目隐约可见血色。
安明连忙询问:“这是怎么了?”
“公主…”安星没有半丝精气神,笑容也十分憔悴:“玉佩没找到,不过找到了个盒子。”
她这一说,安明才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盒子。
想来,是安星为了找玉佩,许久都未曾好好歇息了吧。
“辛苦你了。”安明也不忍心再多问,而是对安星说:“你便下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过来。”
安星似乎是累极,也不推辞,直接应下:“多谢公主。”
说完,又似幽魂一般飘荡离去。
而安明,则凝视掌心中的檀木盒子。
木盒应当是个宝贝,散发着幽幽木香,竟熏得安明有点头晕。她皱眉,“杉子,去把窗户打开点吧。”
没人应答。
安明皱眉,又喊了一声:“杉子。”
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奴婢在!”
安明头都不回地命令道:“去给本宫把窗户打开,闷得慌。”
“我的天呐。”姚杉一边走一边讥笑:“这窗户关的这么严实,把我们公主的千金之躯给闷坏了可如何是好。”
说完,还是老老实实地将窗户打开。冷风入室,吹散了房内的暖气。
安明头脑清明了些,当下也不再犹豫,带着几分忐忑,将手伸向木盒。
谁知木盒落了锁。
安明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反正她的的确确是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她又开始烦闷:“钥匙被放在哪了呢?”
安星既然能找到盒子,而没有找到钥匙。这不就说明,钥匙藏的地方更加隐蔽吗?
一时半会,这个盒子看来是打不开了。
她本来想用蛮力劈开木盒,谁料那木盒竟十分坚固,刀削不断斧劈不开。等安明香汗淋漓,盒子依然坚挺如故。
“罢了。”安明气喘吁吁:“这些事情急不得。”
她嘴上说急不得,可心底怎么想,到底是只有她一人知道。
安明将檀木盒放好。
也并没有藏起来,而是大剌剌地放在梳妆台旁边。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如果这檀木盒失踪,则说明一切都与元庆帝有关。
如果没失踪,她也没损失。
只是这檀木香味太浓…
安明撑着头,却发觉檀香味久久不散,她试探性地闻了闻自己的指尖,而后若无其事地收手,继续吩咐姚杉。
“杉子,本宫有些冷了,把窗户关上吧。”
姚杉温柔地回:“是,公主。”
然后“砰”地一声,窗户再次紧闭。
安明假装没听到,继续亲热地招呼姚杉:“杉子,本宫渴了。”
“公主渴了就倒水。”姚杉轻声细语地说道:“比起这些,奴婢更关心公主是不是皮痒了。”
安明自顾自地倒水,正放下茶壶,却发现杯子已经被姚杉抢走。她看了姚杉一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论你我二人以前关系如何,现如今你还是收敛些。”
姚杉只是捧着茶杯,并不理会她。
“安明!!!”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想也不用想,是嘉平。
安明连忙应道:“在里间呢。”
“怎还不起床?”
嘉平的声音传过来,叫安明有几分不好意思:“日头转凉,便有些贪睡。”
她草草洗漱,姚杉也不摆架子,开始帮安明。而安明一边穿衣,一边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找我吗?”
嘉平声音里充满兴奋:“七夕宫宴就是两日后!”
“所以?”
“我们把阿若劝进宫来!”
听起来,嘉平似乎很满意自己这个主意,她音调都比平常高了不少:“我觉得阿若对蒲仁如此死心塌地,还是因为她亲近男子太少。”
“不说我那三个皇兄,这京中公子,哪一个不比蒲仁更好?”
“当然…”嘉平急忙改口:“周侍郎和提刑司卿家的那两个草包,另当别论。”
这两人,安明还有印象。就是在诗会之时,非议阿若的那几个纨绔。
安明已经草草打扮完毕,她走出里间,对着嘉平问:“阿若可会同意?”
“那必然不可能啊!”
嘉平努嘴,十分不开心:“这法子还是阿芜想出来的。结果只是和阿若提了一嘴,她便将自己关在屋内哭了一整天。”
“滴水未进。”
安明哑然:“阿若性子竟如此刚烈?”
“谁说不是呢?”嘉平也有些不可置信:“我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她这性子用来对付蒲仁多好,非要用来折腾自己。”
安明听嘉平如此说,也不住叹气:“若她性子如此,宫宴恐怕是会无疾而终啊。”
嘉平耸肩:“所以我来找你啊。”
“快快快。”嘉平催促道:“快帮本宫想个好点子。”
安明有些惊讶:“你让我想?”
“对啊。”嘉平歪着头,看她:“我懒,脑瓜子转得慢,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来。”
“那我…尽量?”
“可以可以。”
嘉平见她应下,也不再拖拉,拉起安明便往外走。“你一边走一边想,到何府之前,有大把时间给你想。”
安明又如何能拒绝,只能顺着嘉平的意,上了轿辇。
许是因为安明一路都在深思,等她一晃神,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何府了。
依旧是何语梧在接她们。
何语梧一见她二人,便笑了开来,美不胜收。
她说:“为了小妹之事,竟如此劳烦公主,属实罪过。”
“无碍无碍。”嘉平乐呵呵地扶住美人:“阿若也是本宫好友,本宫也不忍心看她在泥淖里面越陷越深。”
“两位公主先随我来吧。”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带着嘉平和安明去何语媛的院子,而是去了自己的院落。
她的院子,倒和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若说何语梧是三春艳桃,仲夏初荷,那她房间给人的印象则是深秋晚风,隆冬悬崖。
青白为主色调,大气端庄,不见丝毫明媚之意。桌椅皆由黄梨木制成,连茶具都是木质。
嘉平一见茶具,便十分牙疼:“怎么回事,阿芜你年纪轻轻,怎和我母妃一样,喜欢用这些茶具。”
她又凑得进了些,又啧啧称奇:“连花纹都相差无几。”
“我竟不知…”何语梧浅笑:“可惜不能和慧妃娘娘交涉一二。”
嘉平连忙摆手:“可别,女儿子家,自然要娇媚一点。”
“可别和我母妃一般,成日吃斋念佛不说,还要逼着我也念。”
“属实烦人。”
安明看了眼大倒苦水的嘉平,没忍住开口:“你不怕慧妃娘娘知道了?”
“怕什么?”
嘉平得意洋洋:“我没把阿昼带上,还有谁能告我密?”
“她告过你?”
嘉平脸色僵住:“往事莫要再提。”她紧接着又问安明:“你可想出什么法子?让阿若主动参加晚宴?”
“想是想出了一个法子。”
何语梧闻言,十分惊喜:“劳烦公主了。”
安明不好意思地说:“但方法可能不是很完善。”
嘉平:“你且说说,我们再完善一下吧。”
“行。”
安明立刻说:“阿若想必也十分在意她姐姐吧?”
何语梧点头:“虽我小妹面冷性子冷,但我说的话她基本都会照做。就算心里不愉快,也会委屈自己,先把我说的事情做了再说。”
“不过,蒲仁之事是例外。”
得到何语梧肯定的回答之后,安明觉得该计划可行的概率提升至六成。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计划说出。
“既如此,可能需要阿芜配合一二。”
何语梧急忙表示:“如何配合?”
“你参加宫宴。”
“这…”何语梧面有难色,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反倒是嘉平一脸兴味:“对啊,只要阿芜去了,阿若不出意外也会跟着去。”
安明也说:“你就对阿若说,一个人去宫宴过于无聊,希望她能陪陪你。”
“也可以暗示她,宫宴京内其他才子也会来参加。”
听到这路,何语梧有些不开心:“那不就是再让阿若和蒲仁见面吗?我不同意。”
“非也非也。”嘉平一脸开心:“蒲仁现在重伤在身,七夕怕是只能在蒲府躺着了。”
“怎会如此?”
嘉平高兴地说:“蒲家家法。”
“嗤。”何语梧面容冷下去:“我还当是他因为阿若此时,愧疚在心呢。”
“到底是高看他了。”
她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也不再犹豫,直接表态:“那便依公主所说。”
“既如此,此事还需要阿芜多费心思。”安明表示:“我和安明就不便出面了。”
“好。”
何语梧再次盈盈一拜:“多谢二位公主。”
“多礼多礼。”
嘉平连忙扶起她,又亲热地说了好一会话。
看得安明楞楞。
等她二人再次回宫之时,安明坐在轿辇里,心里好像有猫爪子在挠一般,难挨着紧。
她一路上欲言又止好多次,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满脸甜蜜的嘉平:“嘉平,你可是心仪何大小姐?”
她这一句话,差点把嘉平的魂给吓飞。
“胡说什么呐你。”紧接着,她又一脸甜蜜:“不过阿芜真的好漂亮。”
“又漂亮,又温柔…”
越看,越加印证了安明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