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安舒也彻底收拾好心情。
因着之前察苏尔晚透露出的消息,她总想去寻那人,好问一些以前的事情出来。
只是上次一别之后,听说宫内又遭贼,侍卫加强了许多。就连平日里出门,都有不少人跟在身边。
这样耳目众多的情况下,她只怕前脚说了个字,后脚就传遍皇宫。
这样一来,也就歇了找察苏尔晚的心思。
不过时间慢慢过去,守卫虽然还是多,但她旁边伺候的人,又只剩下不言不语和姚杉。
怪的是,察苏尔晚这些日子竟然没再入宫来。
她想了想,唤来轿辇,朝凌元宫走去。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找嘉平。
凌元宫外面看起来和梦柯阁没什么分别,可走进去,才晓得是大相径庭。
梦柯阁给安舒的唯一感觉就是冷。
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似乎都散发着冷气。梦柯阁就像冷清的月宫,常年只有捣药仙和月桂。
而凌元宫不同,虽也是楼台高锁,但凌元宫就是给安舒一股温暖的气息。
也可能是里面住的人不同吧。
安舒自嘲,又抛开思绪:“嘉平?”
她话音落下不久,便瞧见窗边冒出个小脑袋,那是个模样标致的小丫鬟。
丫鬟一见她,立马把脑袋缩回去,只有双丫髻还露在外面,看起来活泼可爱。
“秋凉怎么来了?”
嘉平没多久就出现在她面前,安舒笑道:“闲来无事,来你这讨点趣。”
“我这有什么趣味?”
“你未来嫂嫂的事啊?”安舒装作好奇的样子:“怎么了?办的如何了?”
嘉平一脸兴味:“进展颇为明显。”
“哦?”
“以前皇兄一看察苏尔晚就跑。”
“现在呢?”
嘉平苦了一张脸:“他看见我也跑。”
“这就是你说的进展明显?”
嘉平撇嘴:“进展是没了,明显却的确是有的。”
“可不是…”
安舒无奈:“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等到你来给我说。”
“一言难尽啊。”嘉平一脸复杂:“察苏尔晚好像要走了。”
安舒心下一慌。要走了?她还什么都没问到呢!
她忙问:“这怎么回事?”
“那日,察苏尔晚和皇兄打了一架。”
“怎会如此?”
“我也不知道啊,本来聊得好好的,突然就动起手来。”
嘉平面露纠结:“会不会是皇兄不爱巾帼爱须眉?”
吓得安舒连忙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说话可注意着些。”
“我倒宁愿他爱须眉。”
嘉平面色不快:“我也不想操心他了,烦死了。”
“怎么了?”
嘉平噘嘴:“我回宫之后,被母妃逼着抄佛经,手都抄疼了。”
安舒分析:“是武顺亲王告诉的慧妃娘娘?”
嘉平:“肯定的啊。”
安舒:“慧妃娘娘也不满意,就罚你抄佛经?”
嘉平:“说的没错。”
安舒:“那我们岂不是不好再继续做这事?”
嘉平:“是这个理。”
安舒:“你别打岔…”
“…”嘉平一脸委屈:“我没打岔啊。”
安舒:“那你做什么那个语气搭话,就像诚心堵我话一般。”
“哦。”嘉平笑嘻嘻:“最近察苏尔晚放弃了皇兄,我们闲来无事,就去茶楼听相声去了。”
“可有意思了。”
安舒:“就你们这态度,能追到人就怪了!”
嘉平低头反思:“不是我们不努力,是皇兄他是铁疙瘩,万年不开花。”
“罢了。”安舒直接亮出自己最终目的:“下次叫上我一起吧,我想…”
见见察苏尔晚。
“你也想听相声对不对!”嘉平一脸遇见同道中人的欣喜:“我就知道,没人能拒绝这项活动!”
安舒咬牙应下:“对,我也想听相声。”
嘉平眼珠子咕噜咕噜转:“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阿昼,备轿,出宫。”
顶着双丫髻的丫鬟一脸不满意:“出宫出宫,一天就知道出宫。”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仗着母妃宠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阿昼也不怕她,反倒不满道:“她才不宠爱我!”
说完之后就跑开了,也不行礼。
动作模样,倒和安舒宫里的姚杉有几分相似。
不过,还是姚杉要猖狂地多。
至少阿昼嘴硬,但确确实实去备轿了。而姚杉,安舒从来没有使唤动她。
“听说太子哥哥今日也在宫外,待会听了相声,还可以蹭太子哥哥的轿辇回车。”
嘉平一张小嘴不停地说:“你不知道,太子哥哥轿辇里可豪华了,都是各地的宝贝。”
她说到这里,有看了眼自己的轿辇,一脸辛酸:“我怎就不是冯家孩子呢。”
又是一句被慧妃娘娘听到,会打人的话。
“公主,茶楼到了。”
没想到,还挺快。
安舒和嘉平下轿,还不等她们说话,店小二就极有眼力见的将二人引至雅间。虽说是雅间,与外界也只有一个屏风相隔开,并不大能阻隔下嘈杂的人声。
嘉平一落座,激动不已:“快快快,我最喜欢听这个胖先生讲的相声了。”
安舒依言坐下,抽空插话:“察苏尔晚不来吗?”
嘉平一边乐呵,一边回答:“她好像不是很喜欢听这个。”
安舒皱眉。
她本就是冲着察苏尔晚出宫的,可要是遇不见人,那不就白出宫了?
“要不要知会一声?”安舒试探:“免得草原那边说我们懈怠。”
“真麻烦。”
嘉平被打扰了兴致,嘟嘟囔囔:“本公主肯赏脸与她一起就不错了,还敢说我们懈怠?!”
“肯定不能说我们啊。”安舒及时上眼药:“就怕有心之人用这个来污蔑大辰,那就不好了。”
“行吧。”
嘉平依旧兴致缺缺:“你,去告诉察苏尔晚一声。”
“就说本公主在茶馆听相声,问她来不来。”
被点到之人很快领命,消失在安舒眼前。
嘉平一脸不高兴:“现在可以听相声了吧。”
“还是嘉平深明大义。”安舒笑着,也不再打扰嘉平。
倒好在嘉平情绪去得快,加上有这么一个有趣物事摆在她面前吸引注意力。这没过半炷香的时间,她又再次眉开眼笑。
而安舒,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相声,一边等回来复命之人。
索性这相声还是有趣,等得过程也不至于太无聊。
就在安舒听得渐入佳境,捉摸出其中乐趣之时,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公主,行宫里没人。”
“知道了。”嘉平不耐烦地挥手,将人遣了下去。而安舒,想问都没问出口,人就不见了。
安舒无奈,又不想再打扰嘉平,只能叹气。
“我出去随便走走,待会回来找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师傅讲的也太有趣了!”
意料之中的反应。
安舒向旁人示意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处。
她走在大街上,虽也有侍卫跟着她,但到底都藏在暗处,身边只有一个不言。
“卖糖葫芦咯——糖葫芦——”
“面人——小姐来个面人吗?”
“荷包荷包——一两银子五个啊——”
…
烟火气息浓厚,第一次叫安舒生出自己原来还活着的感觉。
她想,她以前必定很喜欢走街串巷,流连于摊贩之中,活得无忧无虑。
“公主,你看那边好像有什么热闹。”
一直规矩跟在她身后的不言,忽然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原来的行动轨道,往另一边去。
她虽然惊讶于不言的反常,但到底没有拂了她意,就跟着她往右方走去。
也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什么玄而又玄的事情影响,安舒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道身影,叫她红了眼眶。
梦中的那个人——阿牧佑!!
她的,灭族仇人!
似乎是恨意太过浓重,竟叫阿牧佑回眸,朝她直直看了过来。
他眸光停住,似乎带着疑惑不解。可紧接着,又大受震动,朝安舒走来。
安舒对不言轻声说道:“我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不言浑身僵住,却不愿回头,也不愿意顺着安舒来。她手上用力,嗓音透露着悲伤:“公主,别去。”
“我们回宫吧。”
现在,却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阿牧佑站在不言面前,询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安舒想说话,却被另一道身影挡住,不让阿牧佑看见她。
是不语。
而阿牧佑看见不语,声音更加激动:“你们都在这里,她在哪?!!”
不语语气冰冷:“与你无关。”
阿牧佑身边站了人,她好奇地说:“怎么回事?”
安舒听出来了,那人是察苏尔晚。
她为何会和自己的灭族仇人在一块!?
想到这里,安舒全身冰冷:“不语,让开。”
察苏尔晚也听到了安舒的声音,惊喜道:“呀,安舒也在呀?怎么被丫鬟给挡住了?”
阿牧佑闻言,却是发了疯:“她也在?!”
紧接着,就朝不语身后看去。
谁料不言不语突然发难,竟然在大街上直接动起手!
她二人身形鬼魅,瞬息之间百招已出手。而阿牧佑和察苏尔晚显然也是练家子,竟然轻轻松松就接下凌厉的招式。
四人打得有来有回,不分伯仲!
“安舒,你怎么丢下我就跑了呀!”
嘉平被这边激烈的战事吸引,暂时抛弃了相声。等她走进,才发现那中心之人,不是安舒又是谁?
她这一嗓子,倒叫四人同时停下手来。
就是这片刻的安宁,叫阿牧佑紧紧攥住安舒的手。双目喷火,眼中怒气几乎要溢出来。
“你不是安舒!”
“你是谁?!”
“安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