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蒲知
花裤衩子2020-12-19 11:474,104

  “告诉你个坏消息。”姚杉总是神出鬼没,便不让安舒安宁。

  见安舒眼内聚光,看向自己,姚杉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林遐要回来了。”

  “嗯?”安舒才从混沌中挣扎醒来,脑海不甚分明,“这算什么坏消息?”

  “你说不坏就不坏咯。”

  姚杉眉毛缓缓上挑,也没兴趣一一过问,敷衍地说:“你自己多注意些,莫要行差踏错。”

  “晓得了。”

  安舒一脸平静:“只要明哲保身,自是可以安享百年。”

  “明哲保身?”姚杉打趣:“你吗?”

  “我自然是不可能的。”

  安舒将鬓发拢至耳后,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廓。

  “想来你也看出来,我记不清事情。”

  “嗯。”

  “你会帮我吗?”

  “不会。”姚杉立即拒绝,还带着几分忧虑:“想不起来就算了吧,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不,我要想起来。”

  见安舒如此坚决,姚杉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她径直离开了房间,也不与安舒禀报。待她走过假山,越过竹林之后,她看着眼前之人,面露讥讽:“你倒是找了个好帮手。”

  林进眼帘半掀,随即转身望月。

  “今夜月色尚可。”

  姚杉嗤笑,又匆匆离开,留林进一人继续赏月,对月抒怀。

  她走着走着,脚步却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一棵青梅树下。沉甸甸的青梅压塌了枝丫,扫过姚杉肩头。她静静站立在树下,透过婆娑树叶,看见皎洁的月亮。

  “俗。”

  姚杉轻笑一声,便移开视线。脚步轻快地离开,只是手上多了一枝青梅。

  西落的是月儿,升起的是霞光。

  安舒还没清醒,便听见不言的声音。

  “公主,太子回来了。”

  安舒立刻转醒,随即她又继续闭上眼。

  林遐回来便回来,总不能还给他办个接风洗尘宴吧。毕竟他是下江南,又不是去平战乱。

  林运回来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就更别说林遐了。

  她想到这里,淡定地转个身,继续睡觉。

  不言见状,忧心道:“公主,你再不起来梳洗打扮,怕是赶不上宴席啊。”

  安舒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什么宴席?”

  “太子的接风宴啊。”

  安舒万万没想到,她只是随意腹诽一二,怎就成真了呢?

  她每日都想找机会接近武顺亲王,结果元庆帝迟迟不放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接风洗尘宴,回来这么久愣是一点浪花都未激起。

  而太子林遐,仅仅是下个江南,居然还有专门的接风宴。

  实在是让安舒唏嘘不已。

  “公主也莫要奇怪。”

  不言一边替安舒梳洗,一边说道:“毕竟出身不同。”

  “仅凭太子殿下是文徳皇后所出,这大辰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的心是偏的。”

  安舒立刻打断不言:“你胆子可真大!还不快住嘴!”

  “公主恕罪。”

  不言求饶道:“并非奴婢胆子大,而是这已经成了公认的事实了。”

  “你想害死本宫是吗?!”

  “是谁让我皇嫂如此生气?”

  一听这道声音,安舒便浑身松懈起来,她要理不理地看着嘉平,不是很愿意搭腔。

  “你还敢叫皇嫂?不怕被罚了?”

  “嗨,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嘉平一脸无赖,“反正那三个都是我哥哥,你嫁谁我都得叫皇嫂。”

  “怎么了?不言怎么跪在地上?是你惹我皇嫂生气了?”

  安舒笑骂:“你再油嘴滑舌,我再不与你玩了。”

  “本宫知错。”

  嘉平虽认错,态度却极其敷衍。她笑嘻嘻地扶起不言,随后又绕到安舒面前:“莫生气了。”

  说完,她又悄悄凑近安舒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其实我都听见了。”

  “嗯?”

  “就是方才不言说的那些啊。”

  嘉平坦坦荡荡地说道:“她说的也没错,只要不被梨妃娘娘听见,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那要是被听见了呢?”

  嘉平悚然:“那你这丫鬟,就保不住了。”

  安舒这才缓和下来,对不言说道:“记住了吗?”

  “奴婢知道了。”

  不言低眉顺眼,请罪之后又继续为安舒绾发。

  安舒瞧着一旁的嘉平,好奇道:“现在不过戊时,怎么就来找我了?”

  “嗨。”嘉平随意往桌上一坐,一开口,安舒就知道她没少去茶馆。

  “今日不是宴会吗?蒲知那煞神也进宫来了,我躲远些,莫碰着她,触我霉头。”

  安舒听嘉平如此说,心下也不免对蒲知介意起来。她好奇地问道,“那人当真有那么吓人?”

  “可不是!”

  一听到这个问题,嘉平便来劲,侃侃而谈,“你是不知道,她简直都称得上是疯狗了!”

  “嗯?”

  虽然嘉平一直在她面前大大咧咧,但如此表达出对一个人的厌恶,却还是头一遭。

  “你不知道,她小时候长得可漂亮。本宫没有玩伴,那时阿若也还在淮北,皇兄们都嫌弃我动作慢,不带我玩。”

  “我就盯紧了蒲知,想要她入宫陪我玩。”

  “结果,你猜她如何?”

  安舒反问:“如何?”

  嘉平气愤道:“她说我长得太胖了,不要和我玩!”

  越说越气愤,恨不得直拍桌子:“小姑娘的胖能叫胖吗?那是玉雪可爱!”

  “是是是……”

  安舒失笑:“看来你俩积怨已久啊。”

  嘉平却摊手道:“主要是她太过分,一次两次下本宫面子,叫本宫下不来台!一来二去,本宫也不愿意与她玩了。”

  安舒惊讶道:“你竟还容忍了好几次?”

  “我也不想的!”嘉平说起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可是她小时候真的长得太可爱了。”

  说罢又把脸垮下来:“哪像现在,叫人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公主,蒲……先生求见。”

  这宫里,谁来觐见都是谁家公子,谁家小姐来称呼。只有蒲知,没人敢犯她忌讳,都叫她蒲先生。

  不言声音才落下,嘉平便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安舒,仿佛自己遭到了背叛。

  谁料安舒也一脸震惊,似乎没想到这人会来找她。

  不过她作为挂名公主,却不能像嘉平一般任性。她也不理会旁边的拨浪鼓嘉平,冷静道:“快请进来。”

  谁料不言犹豫道:“蒲先生说不便与公主单独相处,把话传到就好了。”

  这句话,一下子就点燃了嘉平这个小炮仗。

  “蒲大小姐,你什么意思?教你来这里都是屈尊了是吗?”

  安舒心里也不自在,但却担忧着嘉平,便也追了出去。等她到之时,嘉平对蒲知怒目而视。

  而蒲知,竟然不拿正眼瞧嘉平!

  还不是那种慑于其容貌气势的不敢直视,而是不屑直视。

  看得人火大得很!

  安舒强忍怒气,走上前去:“蒲小姐,嘉平虽一向豁达,但也代表着天家颜面。”

  谁料蒲知只是嘴角微微抽动,睨着看了安舒一眼:“在下知晓。”

  “那你!”

  安舒火冒三丈,正想要给蒲知一个教训,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个两个都往她这殿里凑。

  “阿若!”

  安舒本来只是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影,结果旁边的嘉平直接一嗓子叫出来,震得安舒耳朵疼。

  但是她这一嗓子,也叫安舒心情好了些,对着何语媛笑:“今日怎有空来寻我?”

  等何语媛站定之后,方才叫道:“姝柔,秋凉。”

  随后又对蒲知行礼:“先生。”

  只见蒲知微不可见地点头,随即便冷漠地留下一句话。

  “既然何姑娘来了,想必也知道晚宴取消之事。”

  何语媛轻松点头,动作带着说不出的惬意:“没错。”

  而一旁的嘉平看着她俩互动,将安舒掐得生疼。安舒无奈,瞥了她一眼,她才讪讪地将手挪开。

  “晚宴取消了?”

  安舒问了之后,嘉平紧接着问:“怎么取消了?”

  谁料蒲知理都不理她二人,对着何语媛道:“她们交给你了,我走了。”

  “好。”

  说罢,竟真的就此离去!

  气得安舒都想骂她不懂规矩,不知好歹,更别说是嘉平了。

  “莫生气莫生气。”

  何语媛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她没有恶意的。”

  嘉平张扬的脸都快气扭曲了,她不可置信地说:“你扪心自问,这句话你会不会信!”

  “我看,阿若和蒲小姐。”安舒欲言又止:“关系还不错?”

  还不等何语媛表态,嘉平便立刻拒绝:“不行!不可以!”

  “阿若和那女罗刹走得近些,怕都是要被那人给活活撕掉!”

  “姝柔……”

  何语媛见此,也不再说蒲知,而是巧妙转换话题:“姝柔出现在这里,是想与秋凉一起参加宴会?”

  “对啊。”嘉平紧接着说道:“不是说宴会取消了?”

  “嗯。”

  安舒好奇道:“为何?”

  何语媛笑道:“太子殿下一入宫,便病倒了。”

  “啊……”

  安舒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故而她一直张着嘴,看起来呆呆楞楞的。

  “噗呲。”

  嘉平笑起来:“你怎么这幅表情?”

  安舒不明所以:“殿下病倒了啊。”

  “也没什么大事。”嘉平笑嘻嘻地说道:“这都是每年惯例了。”

  “可是……”

  安舒犹豫道:“这殿下的身体……”

  嘉平笑眯眯:“是我以前嫌烦,叫他装病,没想到这次他也照做了。”

  “嗯???”

  只见她大喇喇地坐在安舒面前,还伸了个懒腰,舒展身姿。

  “这些晚宴,太无趣了。”

  “每次都是父皇召集,他却每次只象征性地出现一面,便立刻钻回御书房,每次让我们与梨妃娘娘干瞪眼。”

  “一来二去的,倒不如私下聚呢。”

  安舒这才点头道:“可若是被御医查出来了,可如何是好?”

  “小问题。”嘉平笑嘻嘻地回答:“说实话的太医,怎么可能被本宫放进来。”

  “那……”

  “正好不用和蒲知那疯狗相处一室。”

  安舒闻言,颇以为是地点头。

  却没错过何语媛一脸纠结。

  还不等她二人庆幸完,何语媛慢悠悠地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安舒嘉平齐问:“什么事?”

  “诗会要来了。”

  甫一说完,便见嘉平泄气道:“我不想去。”

  何语媛犹豫:“太子殿下特意嘱咐我要说动你,说趁机考考你和安舒的学习情况。”

  “我也要被考啊……”

  安舒愁容满面:“就我这半瓶子醋,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你好歹还有半瓶子。”嘉平悲愤道:“我一滴都没有!”

  何语媛无情拆台:“谁叫你上课从不认真,一天只知道招猫遛狗,扯太傅胡子呢?”

  “师傅别念了!”

  嘉平泄气道:“那蒲知是不是也会去?”

  她问题才抛出来,又接上:“算了,你不用回答,我都知道!”

  “虽今日一谈,觉得她人有些恃才放旷。”安舒慢慢说:“可若是能见识一下她文采的话……”

  谁料嘉平一脸冷漠:“你以为她会老老实实地给你作诗吗?”

  “你可真是单纯的可爱。”

  安舒好奇道:“此话怎讲?”

  何语媛正要开口,却被嘉平捂住了嘴:“不许讲不能讲!”

  安舒见此,怎会不知此事与嘉平有关。但是她也难得想放肆一把,便将嘉平手拂开,看向何语媛。

  “好阿若,给我说说吧。”

  何语媛也不负众望,简单解释道:“一次诗会,嘉平在蒲知作完诗之后,点评一二,结果气得蒲知连写五首骂她的诗。”

  “不是吧。”

  安舒不可置信地问道:“她是什么大罗神仙,连点评都不行?”

  “倒也不是她小气。”

  嘉平尴尬地摸摸鼻子,“虽说我话可能有些不恰当,可她也太过分了!”

  “你说了什么?”

  嘉平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安舒。最后还是何语媛解答道:“她呀,说想不到蒲知一个女孩子有如此才能,可惜有也没用,也不能参加科举。”

  安舒摸下巴:“听起来好像合情合理。”

  嘉平也耸肩:“也不知道这些才子,天天都想的什么,一句话不对,便爆了。”

  只有何语媛,微微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对了!”嘉平好似想到什么,忽然精神起来:“诗会会邀请京内才子,那如礼和云先生……”

  何语媛不确定道:“应当是受邀了。”

  “我待会去问问他,一定要把他二人带去,挫蒲知的威风。”

  安舒好奇道:“怎么说?”

  “蒲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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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舒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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