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王眠
花裤衩子2020-12-26 09:263,320

  得到嘉平肯定地语气之后,安明这才松口气。

  她牵住嘉平的手,见她并没有挣脱开,于是心中更加安定。

  她和嘉平缓缓落座之后,安明这才说道:“阿牧佑走了?”

  “对啊。”

  嘉平颇有些愤愤然:“这么一个白眼狼负心汉,居然叫他活着离开了。”

  安明有些惊讶嘉平对阿牧佑的怒气,若她没记错的话,安星说的是夫舒先把他们部落的智者杀掉,才有了这一出。

  她问:“你似乎很不喜欢阿牧佑?”

  “能喜欢就怪了吧。”

  嘉平颇为嫌弃:“心机深沉,大丈夫不以谋略定天下,而是利用女子,全使一些腌臜计策。”

  安明好奇:“似乎阿牧佑除了别有用心地骗了安舒,其他好像也没作什么啊?”

  “羌丹攻打夫舒,似乎是情有可原?”

  “什么啊。”嘉平一脸无奈:“你可真是个傻子。”

  “你当那羌丹智者,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嘉平换了个说法:“这么说罢,他能教出阿牧佑这种心思歹毒之人,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既是阿牧佑的师傅,也算是阿牧佑的父亲。阿牧佑的性格,和他可以说的上是如出一辙。”

  “这…”

  安明听懂了嘉平的言外之意,当下对于安舒的感情更加复杂。

  毕竟她在混沌期间,曾经短暂地当过安舒。只是在梦中看见的城破景象,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真正的安舒又该多么悲痛欲绝呢?

  自己深爱之人,利用她,欺骗她,布局设陷,引她步步深入。

  而她,则亲眼见证父兄惨死,国破家亡。

  尚且记忆一片空白的安明都如此难过,那与他们生活了十多年的安舒,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而且,这一切灾祸的源头,还是自己…

  “唉…”

  她长长地叹气,最后还是问:“阿牧佑就这么走了?”

  “走了。”嘉平撇嘴:“还带走了不少粮草。”

  “他们羌丹,今年能过个好年。”

  “他就这样走了?”安明有些不可置信:“不再问安舒的事情了?”

  嘉平嗤笑:“想来是觉得无利可图,不如带着好处,尽早离开。”

  “他当真,一日都没喜欢过安舒啊…”

  “也不尽然。”嘉平叹气:“只是一个女孩子,和自己一整个部落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对了,他还是部落族长。

  只是可惜了安舒…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

  嘉平转换话题,“七夕将至,我那几位皇兄得迎娶美娇娥,我们可有热闹瞧了。”

  是哦,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个接一个,叫安明都忘了这一茬了。

  七夕,好像就在半月之后。

  许是左右没什么事,嘉平没有坐多久,便起身离开。留安明一个人呆在梦柯阁,就这样静坐至夜幕。

  “公主,歇息了吗?”

  安明回神:“好。”

  就香雾缭绕,沉入梦乡。

  安明再抬眸,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屋子里。就在她沉默打量四周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进来了一人。

  一个陌生人,她从未见过。

  而对方对她态度熟稔,显然是早有私交,看来又是梦境。

  来人是个身量较高的男子,他一身劲瘦黑装,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他点头向安明打了招呼之后,便示意下人将东西呈了出来。

  “这是三皇子赏赐给你的。”

  只见几个素衣宫女走上前来,她们手里分别托着一个紫檀木托盘,盘内放着各式各样的女装。

  安明垂眸,道谢。

  待众人散去,安明感觉到自己正在抚摸这些色泽艳丽的衣裳,态度珍重,而又怪异。

  细密精美的针脚,华丽奢侈的绣花,竟是有魔力一般,使得她摸了一遍又一遍。

  可对于安明来说,这都是早已看惯了的东西。连梦柯阁内的窗纱,布料都比这个更好。

  虽然心里如此想,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看着面前的衣物发呆。

  唤回她思绪的,是她许久未曾听过的女声。

  那是一个着绛色裙衫的女子,细眉弯弯,桃花眼角含无限风情,闭眼抬眸间自眼内流出万千风景,眼角的一滴泪痣平添媚色,小巧的鼻头使得整个人精致万分,朱唇欲闭未闭,隐约可见贝齿。

  零星的珍珠散落在她的头顶,使得垂髫分肖髻有了异于旁人的光彩。

  一小股发丝自然垂落,如黑色溪流一般,越过瘦削的肩头,驻足于纤细的腰肢。

  “怎的,这点小玩意就让你失了魂?”

  是姚杉!

  姚杉也在此。

  安明不由自主地觉着开心。

  而姚杉看她那呆呆的样子,蹙眉说道:“你把脑子丢在恶人窟了?”

  果然还是那个惹人厌烦的姚杉。

  安明却反问:“你穿成这样,可合规矩?”

  姚杉嗤笑:“什么规矩?”

  安明道:“我们不应当穿成这样。”

  姚杉懒得和她争辩,而是直接说:“且将衣服换上,随我去见三皇子。”

  等到一切收拾完之后,安明开口:“走吧,三皇子该等急了。”

  姚杉语焉不详地说:“你大可不必赶着前去。”

  只是还是带着安明离开。

  待二人走过蜿蜒盘旋的假山,错落有致的亭台之后,行至湖畔便停了下来。

  再往前便是被侍卫护住的碧波庭,以及亭内之人。

  林进一身绛紫色衣袍端坐于碧波亭内,头颅微垂,手执毛笔于宣纸之上笔走龙蛇。

  一个赭色身影垂头站在他的身侧,看不清模样,只凭借身形看出来是一中年男子。

  待安明二人出现之后,亭外的侍卫皆戒备地看着二人,而亭内那与三皇子同处之人,闻此动静,也看向了亭外。

  片刻过后,又将视线移开,与林进交谈几句。

  林进闻言微不可见地点头,随后之说了几句话,那中年男子便退出来了。

  亭外的侍卫自动分成两侧,待那人经过方才来叫安明的侍卫时,同他说了什么之后。

  便走了与安明二人相反的路离开。

  自始至终,安明都没看清过那人的脸,虽然她也不关心。

  待走近之后,亭外站立的持刀男子戒备地看着她二人,只见姚杉施施然,解下腰间玉佩,那男子方才稍微移步。

  安明见他们让了路,便打算往里走,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姚杉无任何向前的动作,反倒是后退了两步。

  她迷惑地看着姚杉,正欲发问,却听见亭内传来的声音。

  “进来吧。”

  安明心中疑惑,可步子已经迈进去。

  她走过两侧的人墙,来到了碧波庭内。

  人墙复又散开,呈环装包裹着这不大的亭子。

  林进见此,对方才的黑衣侍卫说道:“下去罢。”

  顷刻之间,人墙消失,只见一抹绛色身影隐于花丛间,看不真切。

  风带来姚杉的声音:“属下告辞。”

  这里,便只有安明同林进了。

  安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林进放下他手里的毛笔,谁料林进却唤道:“过来研磨。”

  安明心下不悦,可身体却缓缓地走过去,僵硬地拿起墨块,开始动作。

  林进不曾关心这边研墨之人,只是继续现在所做之事。

  绿水阁楼,高屋建瓴,天色却愈加阴沉,泥土的气息被亭内二人闻见,可二人端的是一副任风雨飘摇,我岁月静好的模样。

  待日头因乌云密布而收敛光芒,墨色滴入碧波池,顷刻又了无踪迹后,端坐于亭内之人,方才开口与身侧女子交谈。

  “似乎要变天了,你有什么疑惑且问吧,莫要回去淋了雨。”

  安明看着亭外浓的化不开的墨色,仿佛即将倾塌的天际,觉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然而这一切与她无关。

  安明听见自己问。

  “上次分别之后,身上莫名出现一张纸条,可是主子给属下的?”

  “恩。”

  “那答案是?”

  天色似乎愈加暗了,还只是辰时看起来却更像申时了。

  “王瑛。”

  安明的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她继续问:“那我母亲呢?”

  林进摇头,并未看向安明,只是继续说:“不知,令堂乃王大人被贬至巴蜀之后所结识。”

  安明不由得期盼地问道:“他们现居巴蜀?”

  “已驾鹤西去。”

  安明觉得自己双眼酸涩,喉头似有黄连苦胆。

  碧波庭外狂风骤起,不时还可听见从密布的云层里传来的低沉雷声。

  她问:“是病故?”

  “不是。”林进慢条斯理:“是政害。”

  安明却猛然回神,戒备询问:“我如何知晓你所言非虚?”

  林进却将用来压宣纸的盒子拿出来,打开了放在桌上。

  只见盒内一枚云纹玉佩,内附一张纸条。

  他解释道:“此乃王大人被抄家之后,从他书房内寻出来的。”

  安明却垂眸:“若为仿造该如何?”

  林进被再三质疑也不生气,只是解释道:“王大人在皇城之时便甚爱把玩此物,见过此物者不知云云,而敬仰王大人之人皆重金求购此物,你可寻之询问一二。”

  安明内心早已动摇。

  她最后问道:“若你寻错了人,我不是那大人之女呢?”

  雷声轰鸣,竟像是众鬼齐哭,无端的使人内心惶恐不安。

  林进的衣服被狂风吹的猎猎作响,他依旧淡定自若地说道:“你后背有蝴蝶骨处有个胎记,好像长得挺独特的。”

  安舒梳好发头发被风吹乱,胡乱地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纤细的手指将头发别至耳后。

  “我却不曾知晓我有胎记。”

  “许是你看不见,你可去问别人。”

  安明追问:“那你又如何得知的。”

  林进却笑着说道:“莫要过分了。”

  安明紧紧地握着那云纹玉佩,手里已全是汗液,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的头低垂,朝着林进说道:“属下可否问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害我父母之人,是谁?”

  “是你触碰不到之人。”

  说罢又紧接着安抚:“以后总有机会的。”

  他久久地凝视安明,轻轻开口。

  “王眠,他喜唤你秋凉。”

  大雨倾盆,浇湿了这世间万物。

  她不是安舒,她是王眠?

继续阅读:第三十二章 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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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舒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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