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到医院也不过才下午16时,站在附属医院楼下,陈予年有些恍惚,到这座城市没多长时间,来这所医院几乎是“轻车熟路”,前几天来医院还是欢声笑语接曾春雨出院,这次...
辛媛摸摸陈予年的脑袋,“宝儿,爷爷现在好多了,等哪天爷爷出院了,我们就把爷爷奶奶都接到我们家”。
阳光下陈予年被晒的有些出汗,嘴角轻抿着,肩膀却有却意外“高大挺拔”,点了点头先辛媛一步进了病房,陈建设倚靠在病床的椅背上,略带疲惫惨白着一张褶皱的脸,闭着眼睛头部偏向一侧,陈予年眼里的泪水顷刻而出,推开房门扑在陈建设床边,陈建设看着眼前的大孙子,哆嗦着用没扎针管的手抚摸着陈予年头,声音如同枯萎的树叶,干涩而虚弱:“宝儿,咳咳,爷爷看见你就好多了”。
陈浩忠站在床边,弯着腰问:“爸,要不要喝点水?”
陈建设冲他摆摆手,一下接一下的拍在陈予年肩膀上,房间里只有陈予年轻声抽泣的声音,抹了抹泪,抬起头眼睛红肿着,声音中充满急切:“爷爷,你摔哪了”。
陈建设踩着石头绊了几步摔下台阶,岁数大了,脑部背部胳膊上都是伤,当天就住在了金川市第一医院,过了一晚情况不好才通知陈浩忠去回去,当天又送来了京海市附属医院,在ICU住了3天才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还不到3天。
陈建设挤出一丝笑来,“不怕啊,宝儿,爷爷要等你娶了媳妇才能闭眼”。陈予年半蹲在床边,一双手紧紧抓着陈建设大却瘦骨嶙峋的胳膊:“爷爷,你好好养病,我天天来陪你,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就回家,把奶奶也接来,我们一家人就不分开了,好不好。”
陈建设想说话却又大口咳了起来,脸涨的都有些红,辛媛想按紧急按钮,陈建设摆摆手,喘息了一会儿说话还是费劲儿,只能拍拍陈予年肩膀。
夜色慢慢笼罩上这座城市,意味着今天的见面即将画上句号。在医院家人团聚的时光总是飞快,不一会儿是医生进来检查身体、一会儿又过来输液打针吃药,在等一会儿医院开始撵人,一个病床只能留一人陪床。
今天依然是陈浩忠留守在医院看护老爷子,陈予年依依不舍的和陈建设说再见,陈浩忠冲着辛媛点了点,还趴在玻璃门前踟蹰不前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病房,回去的路上,陈予年扯住辛媛胳膊,很认真的说:“妈,我爷爷会好的吧”。
辛媛冲着陈予年点点头,:“宝儿,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回去的路上,陈予年还是一言不发,辛媛也不说话,俩个人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打扰谁。
家中留有一盏暖黄色的灯亮着,曾春雨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书等着这家主人归家,曾春雨听见门响动第一眼看见的是陈予年,眼睛有些红肿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路过曾春雨也没打招呼,就往自己的床上一摊。
辛媛看着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笑和曾春雨打招呼,曾春雨还是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不热情也不冷淡回笑着,没人注意到他眼底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紧握的双手...
晚上去医院看陈予年的爷爷一事儿,辛媛在去接陈予年考试时就告诉了他,趁着他们不在的空隙,曾春雨溜回了家,门口扔的是陈予年家被弄脏的脚垫,歪歪扭扭团成一团,他先试探的敲了敲门,他没有这个家的钥匙,但是他知道怎么开这种锁,这把锁是那种上了年代的,用铁丝几下就捣鼓开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家里到处是形色不一的酒瓶,他四处打量着吕成功在不在家,曾春雨拐着一条腿,去了他的卧室,地上散落着书和床单,窗户还是打开着,还是那天的样子,吕成功无疑没进来过,曾春雨那天胡乱把银行卡夹在一本书中,只能一本一本找,没翻几本书就看见了被书压着的建设银行卡。
曾春雨把银行卡擦拭干净装进兜里,一眼都没有在看这个家,头也没回关上门又出去了。如果说进这屋之前,他有些心惊胆战怕吕成功突如其来的翻找见这张卡,那么现下拿到卡连带眉梢都带着笑意。神态轻松一瘸一拐的出了小区,奔着银行去了,他需要先知道这张卡里有多少钱,想着怎么分配这些钱。
自主存取款机里,输入曾楚楚的生日,闭上眼睛等待“奇迹发生”,显示余额为0元。
曾春雨恍惚愣怔几秒,咽了咽口水,退出卡又重新插入卡,反复几次查看都显示为0元,他靠着机器滑坐在地上,大脑在飞速划过记忆,是吕成功把钱取走了还是高子伟压根就给了他一张空卡,曾楚楚知道吗?如果知道她也默许了吗?这几人英荣相貌不断在曾春雨脑中放大,他恐惧的瞪大双眼双手揪着头发,样子有些狰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短短几百米走回陈予年家,握着手里的钥匙,又望向空荡荡尽显寂寥的楼梯间,眼里全是狠厉之色。
和辛媛到了声晚安后,薄薄的银行卡还放在口袋里,放在手心里一阵刺痛,曾春雨站在淋浴下,嗅着陈予年专属的沐浴液清香的味道,却始终没有在自己身体上涂抹一点儿,因为曾春雨更喜欢每晚嗅着陈予年身上清爽的味道入睡,每每等到陈予年进入深度睡眠后,可以把脸颊贴在他背上...
等曾春雨洗完澡回到陈予年的房间后,意外发现陈予年还瞪着一双大眼睛坐阳台上看黑漆漆的天空,听见门锁响动,陈予年也没回头,音调里全是难过:“小邻居,我爷爷生病了”。
曾春雨不太会安慰人,走到陈予年身后硬着头皮憋出一句:“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予年不知是听见了不想搭理还是怎么的还是没说话,仍然看着天空,曾春雨坐在床边能看见零星几颗星星,秋季很闷,不知他俩就这样坐阳台边多长时间,一阵凉风吹得陈予年身上散发出栀子花的沐浴香,曾春雨打了个寒颤。陈予年摇摇头,上了一个6点的闹钟,蹬掉拖鞋就爬上了床,头闷在被子里:“小邻居,关灯睡觉吧,我明天要早起去看爷爷”。
床上浮起一大块儿鼓包,曾春雨“嗯”了一声,关了灯躺在床里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拉窗帘,有些朦胧的月色照在被子上,被子里的人闭着眼睛脸憋的通红,被子外的人盯着“大鼓包”。
“啊”的一声,陈予年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坐了起来,一脸的不开心声音有些难过,叹了一口气:“爷爷一生病,更老了”。
曾春雨也坐了起来,犹豫了几下,学着辛媛和陈浩忠那样抚摸上陈予年的头,像是无声的安慰。
陈予年转头向曾春雨这边,撇撇嘴:“小邻居,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爷爷吧,你教我学习,我爷爷是退休老师,他也喜欢好学生。”
曾春雨点了点头,又想大半夜的他点头陈予年看不看得见,刚准备开口说“好”,陈予年一只手放在他头顶,“你是在点头吗?”
曾春雨汗颜:“...”
“明天一起去,让叔叔回家休息”。曾春雨做出回答。
陈予年得到满意的答案,连忙扯曾春雨的背心让他躺下睡觉,还念叨着:“那你快睡,明天不能睡懒觉,别起晚了。”
曾春雨抿着嘴想笑,“明明懒床是他陈予年。”
俩个人面对面躺下,鼻息间全是对方的气息,陈予年闭着眼睛准备入睡,曾春雨却睁着眼睛难以入眠。陈予年转了方向呼吸逐渐平稳,睡熟了,曾春雨慢慢靠在陈予年背后,一只胳膊搭在陈予年腰间,头抵在陈予年的后背,鼻间全是栀子花香“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