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神秘男人是他
张诙谐2023-06-01 11:333,241

  爷叔被申城话潜意识地带出来些亲切,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又是打【特快】又是加钱,着急忙慌就是为了救朋友的小猫,更是感觉伊好天真好玩,于是玩笑道:“否需要呀,猫自己会下来的呀,这是伊自己生存本领呀,小年轻就喜欢在树下抱猫,人家猫咪还嫌他们烦嘞,装装样子跳下来敷衍下你们。”

  爷叔和吴浅都笑了,吴浅却笑得非常勉强。

  爷叔开着车继续讲:“狸花猫么阿拉中国本地品种呀,老可爱老嗲的,头喽眼睛喽到处全是圆的,黑灰相间的虎皮纹呀,眼睛么黄色绿色的那种。”

  吴浅脑海中的影像飞速流转,立马锁定到童年见过的虎皮猫,给橘猫、英国猫、白猫、黑猫、长毛猫都打了叉。

  “小姑娘蛮有爱心戈。”爷叔用这句话结尾,然后专心开车。

  吴浅心里五味杂陈。

  看到梧桐树后,她重新紧迫起来。她双眸眯起,终于发现了一只黑灰虎皮猫,小小的一团,并没有害怕的样子,而是慵懒地趴在树上。

  “喏!喏!小姑娘,你看猫在那里。”爷叔连忙指给她看。吴浅连声道谢,迅速下车。

  夏日的阳光打在碧绿上,透过茂盛的枝叶倾泻下来,洒在吴浅脸上。她仰着头看着那只站了起来的猫,周围很安静。果真是很圆的头和眼睛,耳朵一抖一抖,并不知道自己浑身毛绒绒的有多叫人心软,尾巴扫来扫去,琥珀般的眼睛反射着日光。有些好奇地看着吴浅。

  吴浅不知为何,喉咙也有些酸涩。在这个紧迫的关头,她却忽然回想起曾经在校园里照顾过的,那只背上有一条痕长不出毛的黑猫。它会亲昵地用头去顶杨宇星的手。

  它似乎对地面产生了兴趣,跃跃欲试。

  看了眼手机。她只剩下2分13秒了。吴浅把草稿纸塞进裤子口袋,脱下外套当作毯子,张开双臂撑起来,生硬道:“下来!”那猫往后退,吴浅急了,作出主人的口吻:“赶快下来!”

  猫对地面的兴趣似乎消失了,它被吓到,想回到层层枝干间隐秘起来。吴浅告诉自己一定要把心硬下来,她开始捶这棵树,随后是用脚去猛踹,树干被踹得一颤一颤。猫发出生气又害怕的叫声。

  它往下落的时候,吴浅手疾眼快地把它用运动服一把包住,狸花猫的叫声伴随着爪子狠狠抓挠布料,吴浅顾不得去想会不会搞得它应激,一抱住就死命奔跑,把它扔到小区大门内。猫一落地就往里跑,像小火箭一样快。

  还没等吴浅仔细看它往哪个方向去了,她身后就传来巨响。她浑身一麻回头看,一辆炸街的摩托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刚才吴浅过来的路边疾驰而过。路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指着那条尾气抱怨。

  吴浅再回头去找,小区内的水泥地面很干净,一排排楼房之间,小动物早已无影无踪。

  她望着枝干空空的梧桐树,上面只剩下浓密茂盛的绿叶。汗流浃背的吴浅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怕手汗流到手机上,她把手机在自己的短袖上小心翼翼地擦。

  她回想20分钟前的事情,恍若隔世。她重新回想自己的行为:她当时真的下定决心,要用一个人失踪的姐姐,来强迫他给自己信息。她闭了闭眼。

  车道划线明晰,路面整洁,碧绿的梧桐在阳光下好看极了。只有摩托车留下的黑烟漂浮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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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山画死死握着UBOO手机坐在床边。他遏制不住自己双手的颤抖。他爱养花,但墙角的那盆最容易养活的绿萝已经枯萎了。

  他逼迫自己睡觉,但是一直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姐姐张山琴死亡的新闻就在他眼前重播。缺乏正常的睡眠作息让他整个人都更加阴郁焦躁。

  琴棋书画,琴首画末。

  “近日,警方在柳城渡江口发现一具溺亡女尸,死者系申城人张某,案件详情仍在调查当中……”

  张山画是张山琴拉扯大的。一个13岁的毛头小子,一个23岁的女大学生,父母在两年内先后病逝,他们是怎么长大的,其中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张山琴被人讲闲话,不是一两天了。

  失踪的时候,她是37岁的外企经理,弟弟是27岁的高级会计师。

  她本来是有美好的人生的,可是读大学时,父母病逝,她忍不了亲戚欺负弟弟,就把他带在了身边。

  自己的弟弟,有什么养不起的?她张山琴还没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可是这让学校里有了她被人包养、生下私生子的传言。这在她的手下败将里,一些男生里,传得更胜。他们输不起,于是觉得她也配不起。

  张山琴每次竞赛期间,和团队一起讨论,都会把剩饭打包一份给弟弟张山画吃,不知怎么的,这事传到一些人口中,就成了“张山琴又在养儿子了”。她早先还会生气地澄清说是弟弟,不是儿子,但后来她说:“就算真的是养儿子又怎么了?你没有妈妈吗?”

  她有一个excel表格,为了实现在大城市给她和弟弟买房的目标,她做了八年的时间计划,全都在excel里,每完成一个月给自己设置的kpi,就打上一个1。

  坐在床头的张山画回想往事点滴,一幕幕像电影在眼前闪过,刘海长得能遮住眼睛,他将脸深深埋进双手中,拭去眼眶的潮湿。

  姐姐就是他的一切。

  他这些年拼尽全力,像在透支寿命一样奋斗,中考、高考、求职、考证、升职,每一个节点他都觉得自己闯不过去了,但站在这里,却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他终于在27岁成了高级会计师,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十多年来,那个名为“保护姐姐”的三角锥一直在他心里转,转得他血肉模糊。他想赚钱养她,保护她,告诉她:不用再拼命了。

  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姐姐,那个像超人一样光明磊落、无所不能的女子,为了他们能在这座城市活下去,对申城奉上了多少尊严和血泪。在大学校园里是学弟学妹眼里的风云人物,落到社会里也只是一个徒步行走的打工人。会被穿小鞋、会受性骚扰、也会为了生活一次次忍气吞声。

  但她还是守住了那根小草,小草活得很好,虽然总是融不进集体,但还是拼命地长大,用尽力气去吸营养、喝露水、晒太阳。他是一株小草,她知道小草是不可能长成大树的,它们的生物种类不一样,她只希望他能长成一株很好的小草。

  他多想用自己的命去把姐姐换回来。

  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姐姐失踪的消息的,这不仅让别人、也让他自己大跌眼镜。

  但是,在所有知情人里,最后知道的他,却是唯一一个坚持要报案、立案的。

  他还记得温和的姐夫说的话。“小画,你姐不是小孩子了。要是她散散心你都闹到报警的程度,会加重她病情的啊!”姐夫李评对他姐非常好,两人感情很好,姐夫从大学就开始暗恋张山琴。他日夜照顾她,被张山琴的病情也弄得憔悴不堪。

  他不想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张山琴曾经被男性攻击为“扶弟魔”的往事,让他一想起来就应激。

  张山琴的病情也是张山画心里的刺。张山琴因为职场上的龌龊,压力过大,长久以往患上了抑郁。如果还是姐弟俩住在一块的时候,他肯定要尽心尽力帮姐姐康复。都可是他的所处的位置太过尴尬,连姐姐生病的细节,都难以开口多问。他曾经在社交软件上发消息问姐姐情况,姐姐发语音消息跟他说“别担心,你好好工作就好,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更是让他不敢涉足这件事。

  再后来,一切都完了。

  崩溃的他,在关键时刻,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之后,一切都变了。

  此刻,卧室充足的光照下,他的黑眼圈显得过深,床头摆着的几张彩色照片里,夹着两张黑白照,一张是父母,一张是只狸花猫。

  胡子拉碴、面目沧桑的张山画,当下的目光却亮得吓人。他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家猫笼,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13:44

  猫笼空空如也。一切寂静,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渴求地跳动。他的双手绞在一起,手肘压得大腿生疼。他盯着表盘上的秒针,一点一点走过,快得几乎让他窒息。

  13:45

  钢制的猫笼里空无一物。空白在嘲笑他。

  张山画深深地垂下头。头垂得那么低,就像要掉下来一样。他呢喃:“傻子……傻子……”

  身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的表情消失了。

  “喵——”

  张山画转身,惊得直接站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生平最难以置信的一幕。

  狸花猫懒洋洋地在他的被子里露出一个头,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抖了两下。张山画浑身发麻,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就这样直直地站了好一会。他一手拿起床头狸花猫的黑白照,翻过来。

  凌乱的字迹。【球球,难道你去找姐姐了吗,你快回来啊2024.8.3】

  “球球,球球……”他张开双臂跪在床边,小猫黏糊糊地走上来攀在他怀里,他紧紧抱住。

  他观察自己的双手,双腿,全身上下依旧完好,他没有受到反噬!世界依旧正常——卧室里的装潢、摆放一动未动,窗外也依旧平静,午后从远处传来依稀的蝉鸣,祥和而甜美。

  狂喜、近乎要癫狂的喜悦如潮水奔涌上他的心头。他在卧室里狂吼,发狂一样转着圈走来走去。

  他的实验成功了:那个电话里的奇怪女人,真的来自一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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