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潇和君承都不清楚他过来时有没有听到方才的谈话,导致气氛有些尴尬。
今日他这身装扮前来,应该不是单纯的探病。
“是。”雪庭只能答应。
颜芷潇的语气仍旧不大友善:“雪庭大人深夜这身装扮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雪庭往里面看了一眼:“听说,今日太子殿下来过。”
“你们殿下来没来过,你心里不是应该最明白吗?”颜芷潇道:“王爷中毒一事鲜少有人知晓,更不可能有人传出去。而你们主子今日前来,明显是胸有成竹。我想,应该是你泄的密罢?”
这虽然是个疑问句,但颜芷潇的语气十分笃定,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颜芷潇与雪庭敌对着,巴不得他赶紧离开。看现在君承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好,她心中慌的厉害。
莫名又响起白日里秋云那丫头说的话。
雪庭不回答,应该就是认下了。
“我现在不想找你算账。雪庭大人还是快些回去罢,我与王爷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她说。
雪庭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半晌没有起身。
维持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
就在颜芷潇的全部耐心即将被消磨殆尽时,他才开口说:“王爷,大人。其实这毒,有现成的毒药。在被雪国要走的颠城里,有一位神医,可解此毒。”
“颠城?”颜芷潇挑眉,并不相信。
雪庭快步走到君承附近,言辞认真:“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敢拿自己的人头担保!”
“你的人头,我不感兴趣。”君承扶着床边的桌案,有些艰难的下了床榻。颜芷潇当即将一旁的外衫拿过来,披在君承的身上,同时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手臂。
他站直身子,望着雪庭。
“王爷,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雪庭再抬头时,眼底已是一片赤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言辞恳切到了极点:“只是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王爷与帝师大人若是要前往,牢烦帮在下找到离魄散的解药。”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上青筋暴起:“这解药,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他直直的盯着君承的眼睛,并无丝毫退让。
见他倒还算是真诚。
可这事关君承的安危,颜芷潇不敢妄然评判。
“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说话间,君承已经走到桌案旁,抬手打开了一个暗阁,只见他拿出了一个纯黑色的瓷瓶,封口处用红纸紧紧塞着。
雪庭不语。
君承继续道:“这是我一位朋友秘制的毒药,若是不按时服用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死。而在死之前,会承受百蚁灼心之痛,让人生不如死。”
“正好,我这里还剩下两颗。”
他将药瓶拿在手中,慵懒的把玩这。虽然看起来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但一狠起来,仍旧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
颜芷潇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君承身上。
“是!”雪庭迫不及待的将黑色瓷瓶抢了过来,当着颜芷潇和君承的面打开,倒出一粒呈黑褐色的药丸,想也不想的便咽了下去。
“王爷,在下是诚心的。”他将药瓶重新放了回去,双手在发抖。
想必那解药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能让雪庭如同变了一个人……颜芷潇心中竟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若猜的不错,王爷体内的毒,大概一个月发作一次。时间上怕是已经来不及了,王爷现在的身体,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了!”他起身,还不忘给他们施加压力。
实际上君承并不在意什么时候毒发,什么时候支撑不住。
但颜芷潇不同。
听了此言,颜芷潇拉住君承手臂的五指下意识收紧。
送走了雪庭后,颜芷潇神情略带恍惚。
君承刚重新坐下,便听到她说:“不管雪庭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前去求药。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你不必忧虑。”
君承揉了揉眉心。
半晌后,在颜芷潇的期待上,淡淡开口:“此事先放一放。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送走雪国太子一行人。他们离开的日子,大概就是明天了罢。”
“可是你……”
“我很好。”君承道:“距离一月之期还有些日子。何况只是毒发,不会要了我的命。先回去罢,明天应该有的忙了。”
颜芷潇何等聪明,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你的身体已经这样了,还想操劳外面的事情!?”
君承一笑置之。
许多年后,颜芷潇始终忘不掉那天夜里,在摇曳的烛光中,君承那个浅淡温柔,又带了些许无奈的笑。
那个瞬间。
颜芷潇的心突然动了动。
她晚上做了很多噩梦,一夜都没有睡好,浑浑噩噩的等来了第二天的太阳。
刚打开房门,便见到正巧从隔壁出来的君承。
仍旧是个阴雨天。
颜芷潇手中握着昨日在街上买的纸伞,喉咙痛的厉害,慢吞吞的跟在君承身边。
雪国太子已行至城门。
“不要耽搁的太久,半个时辰后怕是要下雨。”颜芷潇的心情不是很好,阴郁的叮嘱了两句。
君承潇洒利落的上了马,举手投足间皆是叫人惊叹的浑然天成。
眼看着他的身影愈来愈远,颜芷潇同身边的秋云说:“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罢。”
她的悲伤并没有传染给秋云。
后者摸了摸鼻梁,开心的下了台阶:“小姐,看,下雨了!”
颜芷潇瞬间回神。
她快速的让管家安排了一辆马车,“快,去城门口!”
“小姐,你去城门口做什么?”秋云被吓了一跳。
还不等回答这个问题,马儿便飞快的狂奔了起来。
其实只是毛毛细雨罢了。
颜芷潇下了马车后,脚步反而满了下来,走到君承身后。
“你怎么过来了?”
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君承的眼睛明显的亮了亮。
只听‘哗啦’一声,纸伞被撑开,颜芷潇笑起来眉眼弯弯:“自然是来为你撑伞的。”
雪国太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君承,眉头越拧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