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元玦尚在守孝,丧事和王府交接事宜颇多,尚且无暇顾及我。我快马加鞭,直奔京城。
我来到朱雀大街,这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遍地都是金钱与权力的味道,车马粼粼,锦衣绫罗者数不胜数,就连夜晚都如此喧闹繁华。
行至一处生意兴隆的酒楼门口,我抬头看了看那鎏金的招牌,“仙客来”三个字笔力雄奇,又灵动飘逸,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我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笺,信封上“文竹”两字正是仙客来老板的笔迹。我将信笺递给小二,托他交给老板,我在三楼金玉阁相候。说罢径自登上楼梯。
文竹正是元玦从前的小厮。他说话直爽,屡屡得罪元玦的王妃,终于被逐出王府。
王妃娘家权重财厚,于元玦的事业颇有助力,加上文竹渐渐地也并不得元玦的欢心,因此元玦并未挽留。
其实文竹心眼不赖。若非他特意引着元玦绕路来观摩我劈柴,我怎能那么快就得了元玦的青眼呢。他嘴上不说,我心里却明白得很。
一竿子打不翻一船人。我虽然痛恨元玦挟恩利用我和褚琅的行径,却从未将怒火烧到无关人等的身上。
如元玦这等阴险狡诈之人,他施舍些小恩小惠,是为了赚取更大的利益。但我仍然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仍然秉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信条。
于是我拿出全部家当,偷偷资助文竹去京城投奔他姐夫。
熟料他姐夫颐指气使的,从来不给文竹好脸色。文竹若能受这鸟气,当初也不至于被扫地出府。
他便自立门户,用我的钱财加上他的积蓄,勉强能盘下一个小铺面。想不到时来运转,倒激发出文竹做生意的禀赋。他的店面越换越大,生意也蒸蒸日上,到如今竟有不少达官贵人赏脸来此用膳。
我在金玉阁刚吃了几口茶,包厢门就被推开,文竹眉开眼笑地迎上前来。
我与他寒暄一番,便开门见山,道出此行目的:“过段时日,将有边关军情递来,兹事体大,须得上达天听。不知文老板可有交好的天子近臣?”
文竹竟也不问是什么军情,不假思索道:“锦衣卫七太保之一朱啸大人常来鄙店用膳,我与他略有私交。届时一定为你转达朱孝大人,托他奏请圣上。”
我心中大为感动。
果然靠得住的就两种人:一种是笨人,一种是直人。笨人没有心眼儿,直人不使心眼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