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边不比这里,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万不可叫人抓住错处,到时候我也鞭长莫及。”宋玉嘱咐道。
“知道了。”丰岐继续埋头吃饭,心里忽然有点不舍,毕竟在一起生生死死这么多年了。
“有什么困难,我帮得上忙,尽管来找我知道吗?”
“嗯。”
宋玉看着狼吞虎咽的丰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这一去,前路茫茫,也不知道福王是羊是虎。
南风一醒来便听到一阵悦耳的笛声,她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环顾四周。
周围还是她睡着时的模样,只是眼前多了一个白衣飞舞的仙人,背对着她,立于前方,吹着横笛。
南风不好打扰,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等着,笛声悠扬动听,她却没有心思欣赏,心里都被那个人填满了。
良久,仙人才放下笛子,回头竟是云隐,云隐道:“比我预计的更久啊,你到底是多不能喝酒?”
南风一怔,有些无话可说,看来那壶酒不简单。
“我睡了多久了?”南风问云隐。
云隐沉吟了一会儿道:“比我预计的久,我向来不记这些没有意义的时间的。”
南风扶额,自己就这么不告而别,也不知道凡间怎么样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多谢上仙,告辞。”不管多久,现在她都想马上见到将军。
“诶,别急嘛。”云隐拦住了她,“你看看你的灵力。”
“嗯?”南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也乖乖地查看。只见她将灵力聚于掌心,一团蓝色的火焰跳跃其上。
“啊!怎么会这样!”南风惊呼出声,那团蓝色的火焰明显地比之前的颜色更加幽深。
云隐看着,摸了摸下巴,道:“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居然有了这么大的长进,看来这凡尘中的七情六欲也不是全是坏的嘛,这不,还有好的一面。”
“是上仙帮了我?”南风惊讶地说,她马上拱手,对着云隐深深地行了一礼,“谢上仙!”
“诶,不用。”云隐摆了摆手,示意南风起身,“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促成了你的修炼而已,主要的功劳还是你自己的,这就算是我送给萧渡那个老家伙的礼吧。”
“要谢的,我与上仙不过是两面之缘,上仙便愿意帮我,虽说是看着师尊的份上,但是南风还是十分感激上仙,请受着一拜。”
“萧渡跟我说你叫封藥啊?怎么……”云隐奇怪道。
“你是魔君起的名字,我不想要了。”南风恨恨地道,仿佛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这样啊,来,你跟我学会了这首醉春风,我便让你离开。”
说完,一支横笛出现在了南风的手里,南风看了看笛子,有看了看云隐,不得其解。
“上仙,我可以晚一点来学吗?”南风小心地问道。
“这么着急去凡间?”云隐笑道,“不成,你不是要谢我吗?那便把它学会。”
南风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自己好像没有说不的权利,只是上仙为什么一定要我学呢?
当丰岐再次出现在扶月楼的时候,他已经是铁骑军的统领。
汐月亲自来迎接了他,将他带进了雅间。
丰岐问道:“不知扶柔姑娘可否出来一见?”
汐月依旧是带着微笑,道:“姐姐已经许了夫婿,若是总与丰统领单独见面,恐惹出许多闲话,首领倒是没什么,大家只会说您风流,但是女人家的名节却是容不得半点污渍的,还晚统领见谅。”
丰岐冷笑了一声,道:“她就这么愿意还未出嫁便受活寡?”
“封统领慎言。”汐月道。
“慎言什么慎言,你也不看看我如今的身份,你当我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参将吗?我如今可是铁骑军的统领,一呼百应!”丰岐高傲地说。
汐月笑着,并未答话。
丰岐怒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有宋玉给你们撑腰,你们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汐月对着他稍稍福了一礼,道:“请封统领慢用,汐月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丰岐见汐月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时怒火攻心,一把扯住了要离开的汐月。
汐月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紧接着电光火石之间,局势瞬间改变,汐月反手一把将丰岐摁倒在地,看着他恶狠狠地说:“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也敢拿自己跟南公子比,你配吗?铁骑军的统领又怎么样,没有良心的白眼狼。你记住了,以后你要是敢踏足我扶月楼一步,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丰岐又羞又恼地挣扎了一下,汐月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
挨了这一巴掌,丰岐不敢再动了,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着汐月的眼神无比狠厉。
汐月轻蔑地笑了笑,放开了他,丰岐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看来汐月一眼。
“滚!”汐月道。
“好,你等着。”丰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有去理会脸上火辣辣的痛,昂首挺胸地出了雅间。
汐月看着他离开,不屑地撇了撇嘴,居然敢咒南风,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再看他一眼都是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丰岐回到福王的王府,径直去了福王的书房。
“哦,封统领来了,快请坐。”福王正在书案前写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一抬头,发现是丰岐,忙起身相迎。
丰岐不说话,只微微对福王抱了抱拳,便生气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侍女给他倒茶。
丰岐看到茶就想起了扶月楼,气得一把将茶盏拂到了地上,侍女见状,被吓得不轻,忙跪在地上请罪。
福王看了看丰岐,见他脸上红肿,形容狼狈,心下了然了几分,叹了口气,对侍女道:“好了,你收拾一下下去吧。”
侍女如蒙大赦,也顾不得手被割伤,忙急急地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出去了。
福王走过去轻轻的将门关上,才回来坐到丰岐的身边,道:“封统领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丰岐看着福王,一字一顿地道:“我答应你那件事,我的条件就是,我要扶月楼的扶柔和汐月。”
“哦,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封统领这样的英雄当配那样绝世的美女,没问题。”福王笑着说。
丰岐见他轻轻松松地应下,还是不放心,道:“殿下可知道扶月楼的背后是谁?”
福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那人势力巨大,所以这不是还要仰仗封统领嘛,只要他一倒,整个扶月楼都是你的,没有人敢阻拦不是?”
丰岐想了想,面露凶光,这可都是你逼我,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百花偷偷地隐去了踪迹,树叶偷偷地长满了大树,在初夏的微风中翩翩起舞,小鸟唱起勤奋的歌谣,在田野里穿梭。
南风回来的时候正是这样的初夏,还带着一点点春的痕迹,太阳还没有开始发威。
一切就如同没有变化一样,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小院还是那个一样的小院,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梨花树的叶子更加多了些,那个人依旧坐在梨花树下下棋,只是对手也是自己。
“将军?”南风推开门,从房里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树下独自对弈的宋玉。
宋玉惊喜地抬头,将手中的棋子慢慢地放下。
南风站着没动,笑得温暖而美好。
宋玉坐着没动,笑容在他的脸上延伸。
“将军,我……”南风想讲出自己想好的理由,但是宋玉没有让她讲完便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真的是你!”宋玉笑着将她抱在了怀里,如同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南风放下心里的重重顾虑,毫无保留地抱住了宋玉,这样就可以了,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很久很久之后,宋玉才将她松开,看着她的脸,满目都是柔情。
南风想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比较好,毕竟理由都想好了。
“将军,我是因为……”
“不必解释,回来了就好,其余的,不重要。”宋玉温柔地说。
“嗯。”南风放下心来,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你一定饿了吧?”宋玉问道。
南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点头。
很快,她平时爱吃的各种小甜点都被端了上来,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南风有点瞠目结舌地看着来来回回穿梭的侍女,现在他们做糕点的速度已经这么快了吗?难道有法术?
待侍女们退下,宋玉轻轻地拉起南风的手,将她带到了桌边坐下。
宋玉道:“快吃吧。”
南风没有动,而是看着宋玉问道:“怎么这么快?”
宋玉笑着拿了一碟青梅糕放在她的面前道:“一早就备好了的。”
“你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那也太可怕了吧,房间也都是收拾好了的,云隐倒也算了,宋玉是怎么回事,他可是一个凡人啊。
宋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傻瓜,我又不会算,要是我知道你今天会回来,我肯定一早就到门口去等你,也免得你又要翻墙。”
南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那这……”
“随时备好,等你随时回来。”宋玉依旧笑得温柔。
南风的眼眶一热,深深地觉得自己一走了之的行为太过草率了一些。
宋玉见南风红了眼眶,忙将椅子搬过来,挨着南风坐下,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
“阿风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你的可贵,你就像是一块没有被玷污的圣地,可以给灵魂片刻的安息,如今这个世上,多的是损人利己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无可奈何,可你不一样,你是那么地单纯,那么傻,傻到把我放在第一位,傻到不顾惜自己,你就是上天对我唯一的怜爱,以后不要在离开了好吗?我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失去你。”
南风靠在宋玉的肩膀上,郑重地点头,往后能陪你在这人间过完你剩下的岁月,也就没有什么遗憾。
“那你,还是要娶长公主吗?”南风问道。
宋玉的眼神忽然地变化,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开口依旧是如往常般的温和,“是,这个世上多的是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
南风垂眸,久久没有言语。
“你知道吗?我离开的时候,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你,便心如刀割,便想马上回到你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南风缓缓地开口道。
宋玉看向南风,她果然是因为这个而离开的,可自己现在能给她什么许诺呢?他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又能给她什么呢?
那一夜,宋玉没有离开。
窗外的雨下得十分热闹,窗内的山河图静静地挂着,平静而安详,山川从不管人世间的情事,它们只负责庄严地站在自己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宋玉醒了过来,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人,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一个家了,觉得生命除了复仇有了另一个重要的意义。
他轻轻地起床,蹑手蹑脚地下床穿衣,生怕惊扰了她的梦境。
南风醒来的时候,看见宋玉正坐在床边看书,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里。
南风细细地看着他的睫毛微颤,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尘世间的幸福,早上醒来,阳光和他都在,就十分美好。
宋玉看着书,一转头便看见床上的人儿正撑着脸,微笑地看着他。
“小懒猫,还不起床?我都上了早朝回来了。”宋玉宠溺地笑着,放下书,走到了她身边。
“觉得怎么样?可还疼?”宋玉关切地问。
南风娇羞地哎呀一声,伸手打了宋玉一下,又忙将脸躲进被子里。
宋玉笑着道:“好了好了,我们阿风害羞,我便不说了。”
“你出去。”南风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宋玉叮嘱了一句,“那你要快些起来了哦。”便依言出去了。
南风听到他出门的动静才将通红的脸从被子里伸出来,她觉得自己大胆极了,竟然将自己托付给了一个凡人。
但同时她也觉得幸福极了,她的将军,终于是她的了,这就是得偿所愿的幸福吧。
那一日,南风都懒洋洋的,懒洋洋地和宋玉吃了早餐,宋玉忙公务去了,她就又回房间睡了一觉,整个将军府的议论她全都听不到。
直到宋玉下午回来,才知道她睡了一天了,忙急急地跑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异常,但是他还是担心地叫了府上的医师来瞧。
府医到的时候,客厅里,南风正因为宋玉打扰了她睡觉而发脾气,宋玉耐心地告诉她睡得太多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南风不管,只一个劲地发脾气。
宋玉看了看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府医,叹了口气道:“你先出去候着吧。”
府医忙依言退下了,宋玉又好言地哄,一遍又一遍。
府医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终于唤自己进去了。
只见南风正生着气,懒洋洋地坐在椅子里,宋玉站在一旁,正看着自己。
府医忙上前帮南风把脉,但是过很久都没有动静。
南风不耐烦地说:“都说了我没事,你偏不信,我说,你到底看出什么来没有?”
宋玉不答话,只看着府医的动作。
过了很久,府医终于收回了手,对着宋玉拱手道:“请将军降罪,小老儿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脉像,我实在是看不出来。”
南风轻笑了一声,我的脉象又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看明白的?
“好,你下去吧。”宋玉冷着脸道。
府医收拾了东西,忙急急地退下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南侍卫和将军的关系不一般,福王果然是带起了男风的风气啊。
宋玉看着南风,虽然在心里发过誓,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信她,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的过往。宋玉知道,南风一定不是寻常人。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宋玉走近南风,温柔地问道。
“心里不舒服。”南风还在赌着气。
“我这也是为你……”宋玉还是耐心地解释。
“我不管。”南风打断他说。
“好好好,都依你,来吃了晚饭再睡好不好?”
“不想吃。”
“不行。”
“那你给我做。”
“我亲自给你做吗?”宋玉震惊地问道。
“嗯。”南风肯定道,“你做的我才吃。”
宋玉为难地扶了扶额,这可真是为难人了,都说君子远庖厨,他还真从未去过厨房。
但是看着南风微笑着期待的眼神,宋玉笑道:“好吧,那你等一下。”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南风笑着搂住了宋玉的胳膊。
“怎么?还怕我耍赖不成。”
“对啊。”
“好吧,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当宋玉牵着南风来到厨房的时候,正在洗碗的厨娘们都惊呆了。
一个为首的厨娘忙走过来道:“见过将军,可是我们做的东西有什么问题,竟劳动将军亲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