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从雀阁的小院里走出来,背上是不大的包袱,一直走到前厅,却不敢抬脚往里面进了。
门突然被打开,苏宁叶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扶桑的背影时微微笑了起来。这傻丫头,一定是在难过呢。
“扶桑,”苏宁叶朝扶桑精致走了过去,“你这是不想跟我告别吗?”
“当然不是,”扶桑转过身来,垂着头,“扶桑只是舍不得姐姐。”
“没什么舍不得的,山水之间总有相逢之时,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再好好待在一处可好?”
“好。”扶桑点点头。
门口的三径仙人见她这副伤心不免动容,走过来对苏宁叶说道:“狐族少了狐魂是不成的,狐魂也不能没了狐族的帮助,我先把扶桑带到狐族去,再前往帝都城。若是你日后想要见她,便可来寻我,若是那是我还在,必想办法让你们姐妹再聚。”
“姐姐,等我能够控制体内的狐魂,一定会回来助你一臂之力。”扶桑双眸含泪,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人心疼。
“好扶桑,去吧,三径仙人会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学着保护自己,记住了吗?”
扶桑用力点点头,道:“姐姐说的话我全都记下了,姐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仿佛是心灵相通一般。从扶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苏宁叶那颗无坚不摧的心就被打动了。
那是一双一尘不染的天真无邪的眼睛,里面只有单纯和美好。苏宁叶不知道,扶桑从睁开眼睛看见苏宁叶的那一刻开始,就对她有了一种难舍难分的感情。
扶桑这几百年来最开心的时刻,便是苏宁叶让她唤她姐姐的那一刻。就在那么短短的一刻,两个人的心就被打动了,从此开始慢慢靠近。
送着扶桑离开了雀阁,苏宁叶的心变得空落落的。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虽然有弟弟,但是两个人也是聚少离多。
与左门的深仇大恨是苏宁叶二十多年来午夜梦回时的梦魇,那时候弟弟还小,前一秒还是一个天真无忧的孩童,后一面就不得不肩负起家族的血海深仇。
这样的巨大痛苦,苏宁叶花了十年时间才开始慢慢放下,但此生怕是都无法释怀。苏长闻对于这段记忆却是模糊的,有时候苏宁叶都感到十分羡慕他,至少他还能安睡。
三径仙人和扶桑离了雀阁,便往南方走去,南部地区一向被人类称为蛮夷之地,那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深入南部地区。
在南方的南方,是狐族数万生灵的原生栖息地,是狐魂诞生的地方。
两人走到林间,处处都是奇花异草。草木郁郁葱葱,鸟儿在林间啁啾,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白胡子老头,你真的是神仙啊?”扶桑一边踩着小碎步跟在三径仙人的身后,一边兴味盎然地询问。
三径仙人笑了起来,白胡子微微颤抖,“我是不是神仙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扶桑,你想象中的狐族应该是什么样的?”
面对白胡子老头的这个问题,扶桑还没思索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狐族的栖息地花丘的景象,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那里花草丰茂,狐狸们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它们不用像人类一样俯首叩拜,它们很快乐……”
听着扶桑的讲述,花丘往日的场景重新浮现在了三径仙人的面前。上一次他去到花丘,还是在一百年前,一晃一百年就过去了,回首竟不知这世间怎会变成如此景象。
“老头,你快点啊,我已经等不及要到狐族去了。”
扶桑已经蹦蹦跳跳跑到了前面朝三径仙人招手,三径仙人无奈地摇摇头,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些。
这边苏宁叶还在为扶桑的离去而伤感,送来的信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阁主。”
来的人是雀阁的顶尖高手,穿梭于各地雀阁之中,负责传递绝密信息,他们只为雀阁阁主苏宁叶做事。
苏宁叶收敛了失落的神情,示意那人站起身来,“说吧,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打听得如何了?”
“阁主,我去了云醉的师父那里,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暗中打探。又去打探了他父母的消息,觉得云醉的身世恐怕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复杂些。”
“哦?难道他不是帝都城皇后的私生子?”苏宁叶微微挑起眉毛,朱唇微启。
“是,但是丞相是否是他的生父便不得而知了,或者说,丞相到底是何人还有待考量。”
“你的意思是二十五岁前有人假扮丞相,和皇后生下了云醉?”
“据我的猜测,应该是如此。”
“究竟是何人能够假扮丞相?二十五年前,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无非是……”苏宁叶不再说下去,这件事事关重大,她必须得到确切消息才能下定论。
“阁主,我会再去打探,请阁主再给我些时日。”
“嗯,”苏宁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去吧,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是。”
那人应了,便迅速从雀阁的内院退了出去,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苏宁叶一个人。
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苏宁叶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觉,但许多谜团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城的苏长闻,苏宁叶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忧愁。
雀阁虽然遍及各地,但也招致许多仇家。如今苏长闻在帝都城里孤立无援,只有楼雁可以相信,苏宁叶刚刚回到雀阁,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现在她不能离开。
晚霞在天边渲染开来,太阳缓缓沉进了海里,苏宁叶迈步往外院走去。她要去帮楼雁和苏长闻找到帮手,如此才能在这场恶战中取得更高的胜算。
远处湖泊上的渔夫唱起了晚归的渔歌,一袭白衣飘飘的男子立在湖边。手中的长剑上是盘旋而上的青龙,一张脸被黑色面纱遮挡住,叫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可就只是立在那里,便也叫人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逼人寒气,仿佛黑夜里的恶煞不小心在白日里出现,只想远远躲开他。
湖面上的渔夫望见了这人,心里一阵慌乱,着急忙慌收起了渔网撑起了船,顺着水流往下流去了。
不一会儿,白衣男子的身边便多出了一道倩影,那人儿穿得是一身黑衣,虽然身形纤细却和那男子十分相配。
黑衣女子望着平静如镜的湖面,说了几句话等那男子点了头便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森林里,那黑衣男子略一停留,脚下用力踩着湖面飞到了对面,迅速钻进了绿色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