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楼雁跌跌撞撞地进了白虎镖局,神色慌张,脸色苍白。
一直等在屋顶上的云醉飞快跳下来,急急走到他面前扶住了他,吩咐镖局的人关上了大门,扶着楼雁往屋子里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云醉一边扶着楼雁在椅子上坐下,一边扒开他的手查看他的伤势。
楼雁伤在胸口,是剑伤,血已经流了许久,但还有黑血汩汩冒出来。
“我去拿血凝丹,你坚持一下。”云醉的手微微颤抖,见到楼雁的伤口,他的冷静和理智都荡然无存了。
“秋时,秋时!你进来!”
云醉喊了秋时,从屋子里拿出了血凝丹,扒开楼雁的嘴给他塞了进去。
“我,我没事,小伤……”楼雁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发白,一张俊脸上全无血色。
“云公子!发生什么事了?”秋时一进来就被吓到了,赶紧转身关上了房门,看着侧躺在椅子上的楼雁手足无措。
楼雁一只手握住云醉的手腕,另一只手无力地垂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说,云醉你要不要这么笨,先,先让我躺下,否则我会失血过多而亡的。”
“是,是,快,秋时,帮我把他放到床上去。”
“是。”
秋时立即动手,两人一阵慌乱,才让受伤的楼雁躺到了床上,有了喘息的机会。
“楼镖师,我把你的衣服剪掉,这种伤口我能处理。”秋时当时挽起了衣袖,要知道,镖局里凡是有人受伤,都是秋时来帮他们包扎伤口的。
此时的楼雁虽然处境十分艰难,却突然顾及起了自己的面子,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秋时,只是小伤,我自己能处理……”
“你自己怎么处理,你是想就这样一步登天丢下我啊?”
是的,云醉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慌了神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果然一说出口楼雁那张苍白的脸竟然有些红晕。
云醉说着,也不管楼雁无力的反抗,一把扯开了楼雁胸前的衣裳。秋时急忙跑去准备医用的东西,不一会儿就飞奔进来。
楼雁无奈别过头去,不想看见这两个人的脸,紧抿着嘴唇忍住疼痛。
“是左蔚干的吗?我今日去了西郊大营,并没有找到你,他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云醉为楼雁清理着伤口,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嗯,今日我还没到西郊大营便在路上受到了埋伏,跟我一起去的两个教头都死了,我被他们追杀跳进湖水里才侥幸逃脱。”
楼雁说得云淡风轻,秋时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这般心狠手辣,分明就是想要楼雁的性命啊。
“原来今天左蔚到白虎镖局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他的人伺机对你下手,就算你没能断送性命,伤了你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
“你见过左蔚了?”楼雁猛地转过头来,焦急问道。
“是,我今日一早就出去了,是洪光来找我告诉国师到了白虎镖局。当即我便飞奔过来,但他似乎并无敌意,只对我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细细想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无事便好,他对你说什么了?”楼雁吐出几个字,意识已经有些混沌。
云醉把剪刀放在秋时端的盘子上,愤愤然说道:“什么叫无事便好,你现在这副样子算是无事吗?既然他左蔚这么着急想要我们的性命,不如我们借着方致休这把刀,也许还能找机会除掉他。”
“楼镖师!”秋时看着楼雁紧闭着眼睛,不自觉喊了出来。
云醉在床边坐下,一双剑眉已经拧成了一团,他伸出手为楼雁细细诊脉,确定他无生命危险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楼镖师性命无虞吧?”
“还好伤口不算太深,服下血凝丹血已经止住了,我包扎得差不多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那就好,那就好。”秋时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楼雁,才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东西出去。
窗外传来几声虫鸣,深秋的凉风吹到人脸上生疼。现在已经是子时了,云醉走到窗边紧紧合上窗户,擦了擦额间的汗。
“你说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灵力了,你怎么不知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呢?”云醉为楼雁盖好被子,走到桌子旁喝水。
“我想左蔚不只是想杀了你,还想取得方致休的信任,方致休不是傻子,断然不会任凭他的操纵。眼下我们不是左蔚的对手,你决不能再和他们硬碰硬,如果一定要出手,有我在也许就有胜算。”
“你……什么意思?”楼雁挣扎着睁开眼,扭过头看向了坐着的云醉。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左蔚的对手,不要妄想能够凭一己之力和他硬碰硬。”
“我,我定能杀了,杀了左蔚……”
楼雁有些激动,伤口撕扯的痛楚让他握紧了双拳。
“你别激动!”云醉伏在他的床边,眉宇间有了些怒意,“从前你总说我狂妄自大无所畏惧,现在你和当初的我有什么分别?”
楼雁紧闭着眼眸,嘶哑着声音道:“云醉,他要杀的人是我,不是你,你……”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要和你共生死的,当时是谁求着我让我留下来帮他的,现在我要是走了,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人!”
楼雁只觉一阵头痛,道:“好,你,你先出去吧。”
云醉苦笑了一声,又叮嘱了几句楼雁,才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了房间。走出房门时,看见秋时还在门口守着。
“云公子,楼镖师不会有什么事吧?”
云醉揽住他的肩膀往院子里走去,道:“我们在鬼城的时候,日日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楼雁受过更重的伤都能挺过来,这些伤还不能拿他如何。”
“如此便好,可楼镖师刚刚说跟他同去西郊大营的两个教头都死了,朝廷定然会追查,须得早作打算才好。”
秋时的一番话提醒了云醉,左蔚没能得手,定会先发制人拿威远侯遇刺的事刁难楼雁,他们必须早作谋划方能应对。
“秋时,你去吩咐厨房为楼雁做些吃的,我出去一趟,先别跟楼雁说我出去了。”
“你去哪儿云公子?”秋时拉住了他的衣衫。
云醉回眸浅浅一笑,道:“本公子可比你家镖师有分寸得多,不必担心。”
秋时闻言,这才点点头,放手让云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