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像是刀片一样,刮在人的脸上生疼,云醉拉了拉脸上的黑巾,像是一只黑夜里穿行的鬼魅一般跃进了国师府中。
左蔚这么着急动手,这一次没有拿下楼雁的性命,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云醉知道,他们必须摸清左蔚的目的,处于被动地位只能任人宰割。
尽管已经是深夜,国师府前厅依然是灯火通明,云醉前几日已经来过国师府摸清了地形,今日来便直直奔着前厅去了。
小心移开前厅屋顶上的一片绿瓦,里面虽然灯火明亮但是依然叫人看不真切,只是朦朦胧胧的两个人影。
“门主,楼雁已经回到了白虎镖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那便好。”
是左蔚的声音,云醉心下一沉,细细去听。
“门主,属下不明白,我们明明可以杀了楼雁,为什么要留着他的性命?”
“杀了楼雁当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楼雁可是有用处的,让他现在就死未免太过可惜。”
“是。”那人的声音很粗犷。
屋外的虫鸣声更大了些,云醉只好用了灵力,否则无法分辨出他们的声音。
“门主,今日死了两个教头,明日朝廷一定会追究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
左蔚邪魅一笑,道:“如今该为这件事忧心的不是我们,该是云醉才好。”
听到此言,云醉心中暗叫不好,转身正欲潜走之时,已经有家丁叫喊着跑出来。两个紫衣金冠将士打扮的人上了房顶,直冲云醉而来。
云醉凝聚灵力,玉扇被一把打开。边飞出一扇扇刀子般的灵力边迅疾地往后撤去,身后传来一阵冷风,云醉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一掌。
左蔚浮着胡须,笑着往云醉飞来,云醉从屋顶上跃下,左蔚也紧随其后。
一阵箭雨飞过,云醉飞檐走壁只觉没有了招架之力,还没等左蔚追上来,云醉飞身跳出了国师府。
左蔚这个老东西,一定是早早料想到自己会到国师府,但是他明明可以追上来,却如此轻易放云醉离开,让云醉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最紧急的是楼雁该如何应付朝廷,三个朝廷命官一同前去西郊大营,两个都死了只有楼雁一个人生还,楼雁怎么也无法洗脱嫌疑。想到这里。云醉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决定去皇宫里走一趟。
皇宫之中,方致休的御书房还在点着灯,新帝登基,许多事情等着他来做出决断,面前成摞的奏折让他不得安眠。
守在一旁伺候皇帝的瑞公公剪短了蜡烛的灯芯,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你还要尚早朝,不如先去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都已经这么晚了吗?”方致休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呜咽,守在门口的公公就倒在了地上,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
“陛下,是不是……”瑞公公上前两步,他还没有见过敢到御书房行刺皇上的刺客。
方致休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站起身来示意瑞公公噤声。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云醉走了进来。
“陛下。”云醉向方致休拜了一拜。
“原来是你,云醉。”方致休舒了一口气,目光凶狠地望着他。
“深夜前来打扰陛下,是云醉的不是,只是事出紧急,关系到国本朝纲,云醉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方致休闻言,略一迟疑给了瑞公公一个眼神,瑞公公立即知晓了皇帝的意识,赶紧退了出去。
瑞公公走到门口,看见躺在地上的两个御前侍卫时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摸了摸他们的呼吸,才大着胆子走远了些。
“陛下,今日楼雁,”云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改口道:“今日威远侯和王铎教头、李盛教头前去西郊大营,在路上遭遇歹人袭击,威远侯身受重伤,两个教头已经命丧黄泉。”
“什么?竟然会有这种事,怎么没人告知朕?”
“陛下,明日上朝之时他们便会告知陛下,但云醉这么着急进宫,正是因为担心明日朝堂上的争执。”
“此话怎讲?”方致休定了定神,目光里有些忧虑。
“他们行刺的目标不是威远侯也不是那教头,他们的目的只是想让陛下失去臂膀爱将,从而完全钳制陛下。陛下心里应当清楚。”
“方致休眯了眯眼睛,走到书桌前重新坐下,面不改色道:“云醉,那你呢?你深夜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可不敢相信你是为了我的千秋万代生生不息。”
云醉见方致休信了自己的话,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致休,你是一个聪明人,我想你知道谁是你可以信任的人。我到这里来却是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楼雁,我不希望他被人反咬一口白白受了冤屈。”
“如此,”方致休点点头,“如此甚好,你可以走了。”
云醉自觉多说无益,径直走出了房间。离开皇宫时,远处天色已经泛白,几只乌鸦嘶哑着往南方飞去。
残风席卷着残叶,路边乞讨的人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云醉不紧不慢地走在帝都城里,不自觉地把身上的衣裳裹紧了些,冬天就要来了,这将是云醉在帝都城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等到云醉回到白虎镖局时,天色已经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街坊邻居里不知道是谁养的公鸡准时地打着鸣,叫醒了需要早起的人。
云醉走到楼雁的床边,床上的人睡得很沉,云醉进来都没有察觉到。云醉在他身边坐下,看着那一张俊脸即使睡着也是紧皱着眉头,在混沌里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等云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是大亮了,床上的楼雁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醉跳出房门,镖局里的兄弟们都已经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看见云醉一脸茫然的样子,秋时赶紧跑了过来。
“云公子,你醒啦?”
“楼雁跑哪儿了?”云醉有些生气地问道。
“楼镖师今日早早就起了,说是身体并无大碍不想再躺在床上,我瞧着他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便让他出去了。楼镖师走的时候还说,你辛苦一个晚上了,让你好好在他的房间里睡,让我们谁也不要打扰你。”
“你,秋时你真是够傻的!”云醉气急了,只对秋时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白虎镖局。
秋时看着那人愤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气呼呼道:“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又要我去照顾他们,又都不让我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