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雁的言出必行让方致休的心安定了下来,剩下的时间他便用来鼓动帝都城里的各股势力,他们闹得越凶,朝堂之上越是无波涛汹涌。
当局面无法控制之时,便是方致休起兵登帝之时。
夜中不得寐,云醉起身穿就一袭白衣爬上了屋顶,手里携着的是一壶清酒。
云袖在月光下飘飞,他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敛去了白日里的放荡不羁,剩下的只是深深浅浅的哀愁。如今这世间,人人都知他是皇后与丞相的私生子,这些他可以不在意。可父母亲对他只有利用,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释怀。
月上柳梢头,云醉确是有些醉了。
“夜凉了,该回去睡了。”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似是晚风中的泉水流淌,清冷而温柔。
云醉回眸,看向了在自己身旁坐下的楼雁,带着些醉意道:“大名鼎鼎的楼镖师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我以为你此时该和方弟弟商讨大事呢。”
俊朗的脸上有了些红晕,说出的话也是醋意十足,让楼雁垂下了眸子。
“雁雁啊,你知不知道,和你分开的日子,我每天都在为我没有保护好你感到自责。我常常想,要是那年你没有离开,你就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你醉了。”楼雁看向了一旁放着的几个酒壶,不免有了怒意,这家伙,是给自己灌了多少酒啊。
见他这副模样,楼雁也不忍心责怪他,刚想伸出手把他拉起来,那人就顺势靠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你……”楼雁无奈摇摇头,任由那人靠在自己的肩上说些胡话。
翌日的清晨,就有消息传进宫里,惊得柳如荫手里的玉盏掉落在地,她踉踉跄跄地扑向来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惊恐。
“兵符,兵符怎么会丢了?!”
“皇后娘娘,千真万确。柳丞相已经宣百官进宫了,不知道是何人把消息散播了出去,据说,据说现在连宫外的摊贩们都在议论此事。”
“丞相,丞相怎么说?”
“娘娘,”送信的人向皇后靠近了一步,低声提醒着,“丞相说你千万不要着急,你是皇后,没有人能够动你。当务之急,是找出谁偷走了兵符。”
“对,我是皇后,谁也不能动我,”柳皇后说着恢复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骄傲模样,一张脸换上了温柔的神情,“你马上吩咐下去,让所有得力的人下去寻找线索,能够找到线索的,赏万两黄金。”
“是,奴才这就去办。”
直到宫人走出了大殿,柳皇后还是觉得心惊。云醉已经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若是兵符找不回来,她不知道她这个皇后还能做多久。
可不管怎么样,她决不能失了方寸。
大殿之上,丞相大人立于众人之前,屏风后端坐的是皇后,这些大臣们各执一词,已经乱成一团。
“各位请听我一言,“柳眠终于说话了,”今天把各位请到这里,相信原因你们已经听说了,兵符丢失事关国本,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丞相大人,”上官御史向前一步,躬身向柳眠拜了,“先前悯世公主无故失踪的时候,兵符已经丢失过一次,现在兵符在您的府上竟然还能丢失,您难道不该给我们,给帝都城的百姓一个交代吗?“
“是啊,丞相大人,您所说的皇家血脉至今仍未现身,当考虑另立新主。”
“臣附议!”
“臣附议。”
柳眠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自皇帝薨后,应付这些大臣们就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精力。本以为找回云醉,一切都会变得轻而易举,谁料云醉竟然不愿与他们合作。
“本宫明白各位的心意。”柳皇后从后面缓缓走出来,众人见了,齐齐跪了下来。
柳如荫也不让他们平身,自顾自道:“贼人盗走兵符,为的就是朝堂大乱趁虚而入。陛下的离开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各位大臣当砥砺同心,万不可中了敌人奸计。”
“微臣遵旨。”众人闻言齐声喊道。
柳眠颇有深意地和皇后交换了眼神,额间已然出了些虚汗。
不出楼雁所料,兵符丢失的消息一经流出,帝都城里一时间人心惶惶。天要变了,无人不为自己思量。
久经沙场的楼将军当然也得到了消息,甚至还知道盗走兵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这也是他没有进宫的原因。
“楼镖师,楼将军请你将军府一叙。”
楼雁接过来人的信物,正是楼远青的随身玉坠,他曾在楼远青的身上见过。
“想去就去呗。”云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自从那晚云醉醉酒一夜醒来,发现自己在白虎镖局楼雁的床上,他就整天乐呵呵的,仿佛楼雁给了他什么似的。
楼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过了那人的信物,让镖师把他送了出去。
“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楼雁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既然你这么热情……”
“偷偷摸摸跟着太累了。”
“你……楼雁你什么意思?”云醉刚想上前给他一记重拳,那人就出了镖局的大门。
两人从将军府后门进去,却发现无一人值守,云醉打趣楼雁道:“你老爹还是够意思的,不像我那丞相父亲,只想着当皇帝。”
“但愿如此吧。”楼雁警惕地往前走着,心里总觉不安。
两人再往前便是将军府的后花园,花木掩映,层林尽染,颇有几分山水人间的情趣。只是疏影横斜里的楼阁富丽堂皇,破坏了这一派林木好风光。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花园的分叉口,楼远青突然出现,在看到云醉时愣了一愣。
“楼将军,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不是楼雁了。”云醉含着笑意,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让楼远青感到莫名恼火。
“楼将军,有话请直说,镖局还有事。”
“偷了兵符还想独善其身,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楼将军垂眸走到了一旁,言语里却是有些怒意。
楼雁紧皱眉头,他拿到兵符的事情应当是无人知晓,他又是从何得知?
云醉轻摇扇子,道:“楼将军,不能这么冤枉自己的亲儿子啊,这兵符之事,倒更像是将军所为啊。”
楼远青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而问道:“云歌,楼雁可是为你偷的兵符?”
云醉不由得为他的智商惊叹,凉凉道:“将军在上,您的儿子对我没有半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