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悬崖菊底儿女情
茑萝2025-07-05 11:375,151

  劲风簌簌从耳边呼啸而过,第一次双脚踩无实地的我不忍当空乱舞,那心脏突突高速运转几乎要逃出嗓子眼,骇得我对空歇斯底里地尖叫:“啊……啊啊……啊……”

  很快,那种疯狂的下坠猛地顿住,身体还如弹簧回弹般上下来往几下,我胆战心惊地睁开眼,这不睁还好,一睁简直连鬼都能给吓死。

  悬崖峭壁四周烟霞萦绕,那疯狂滋长的悬崖菊纷纷扬扬垂落满崖,延绵无垠,日光四射下,就算是眼睛瞪出血也望不断尽头。我嘴唇哆嗦着眼里却不肯饶人,死盯着万俟玄玙把左手纠缠在悬崖菊的藤蔓上,凌空荡漾几回合复又落在令一株向崖底蔓延的悬崖菊上,那时不时衣帛撕裂之声惊心动魄地揪斗着我的神经,好在辗转许久我们得以安全着陆。

  可是我丝毫兴奋不起来,以前玩不过三十米的蹦极都吓得我腿脚发软,而今换做不下百米的悬崖绝壁玩无任何安全保护设施的凌空跳崖,我这老命能经得住几下折腾!

  “你……”我瞪着抬首可触的万俟玄玙,怒不可遏,他漾开柔和缱绻的眉眼别开头,似笑非笑地放开我,好意提醒道:“春光乍泄了,还有心情计较着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

  我低头,那鲜艳如火的红裳破碎不堪,丝缎白抹胸摇摇欲坠,右腿的外裤裂至大腿根,就算是受现代开放思想陶冶的我,也不由为这种夸张的破损吃惊不已。不过,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大无畏精神,我还是“厚颜无耻”地不甘示弱起来:“春光乍泄又怎么样,难道你万俟玄玙见过的女人身体还少了?况且甚么叫小事,你二话不说拉着我跳崖,亏得本姑娘以为你熟知这带,料想跳下去会有类似石板让我们暂时躲避下,谁知却是那境况!轻信你真是我此生犯得最大的错误!”

  听不到他的辩解声,我不禁扫视他一眼,这才注意他也衣裳褴褛,原本高高束起的墨发披散一肩一身,满目凌乱、狼狈不堪,却别样地真实着我的眸光。尊贵荣华如他,纤尘不染如他,风轻云淡如他,弄到如此地步也都是因为我殃及鱼池,这样想来,心里倒是小小愧疚一把!

  他似是注意到我直裸的视线,红晕以火星撞地球的速度袭击他双颊,他别过头,不自然地鄙夷道:“黄花闺女,竟一点也不知羞耻,猥琐地盯着本王看!”即使是那种很欠抽的表情,我还是不得不承认,那没有经过伪装粉饰的血肉表情,宛如破云而泻的米米阳光,沁人心魂的迷醉我一方心田。

  我草草系好抹胸,想趁机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玄武皇子一探究竟,一个激灵,堂而皇之地挡在他面前,表情不善:“我落得这么狼狈不堪,不知是败何人所赐,还麻烦大皇子您能明察秋毫!再说,就算本姑娘寡廉鲜耻,好像犯不着由着大皇子说三道四的吧!莫非大皇子家住海边,否则这‘咸’事怎么会爱管得这么宽呢?还是大皇子根本就是对本姑娘有不轨之心?”

  我眨着了然的眼神,步步紧靠,他愈来愈近的绝颜绯红如霞,恰如清溪弘泉中飞落的玫瑰,极度诱人犯罪。四周变得静谧无声,静得只听得到自己心脏莫名其妙瞎闹腾的声音,咚咚咚响个不停。我情难自已地戳上他的右颊,一朝偷香窃玉告捷也让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觊觎采月牌的他,吓得跳开老远,比躲避一头洪水猛兽还过犹不及。天知道我当时的心跳指数敲爆世界吉尼斯纪录!

  以为万俟玄玙见我调戏他,他会慢悠悠踱过步来,像拎起一只小鸡样地提起我,用他不知深藏何处的天蚕软剑把我花见花谢、鸟见鸟死、草见草枯的天下第一美脖给“咔嚓”一声勒断,从此两度畅游古今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天下粉黛无颜色的林心若从此一去不复返,使得白云千载还是空悠悠的。谁知他怔愣在原地n秒后来了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语:“赫连摘星,你擅自欺侮本王,本王命令你负责!”

  在我下巴快要掉地之前,万俟玄玙的脸色咻地一转,暗色的血液源源不断从他嘴角溢出,那是死亡濒临的颜色……

  “万俟玄玙,你怎么了?”我一瞬慌了神,他果然还是中了毒镖,而且好像在救自己时还引发了之前的病痛,看来他之前拒绝赫连采月那破烂的借口也不全是虚假的。

  明明是风中残烛了,还要在我面前死撑着活受罪,到底要怎样啊?这样想着,想着,我的眼泪便不听使唤地冒出来,巴啦巴啦狠狠往地面砸去。

  他弱如枯枝败叶,又是一口乌黑的墨血奔涌而出,吓得我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扶住缓缓倒地的他,语无伦次地叫道:“万俟玄玙,你瞎逞能甚么啊,谁稀罕你救了……喂!万俟玄玙,万俟玄玙……喂……呜呜……呜呜呜……不准你吓我,不准你再吓我,就算再跳次悬崖也不准你这么吓我,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死……”我叫喊的声音始终强硬,即使声嘶力竭也丝毫不敢懈怠,唤到后来,更是心胆惧怕,眼泪流得更盛……

  我作为他的臣下,护住他的性命是职之所在,我绝对对采月牌的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那般想着,便也那般自欺欺人着,或许,少不更事的我强装糊涂着,自己的眼泪绝对绝对不是为他而落!

  “死?我怎么会死呢?我还有堆积如山的事情等我去处理,还有这来之不易的性命,断不会死在这等地方的!”万俟玄玙斩钉截铁地道来,一瞬间眸光大盛,笑意却勉强地令人心疼,紧抿的薄唇因为不断渗出的血妖冶异常,原本白皙的脸色灰败黯淡起来。我一拳朝他的胸口重重捶去,大叫着:“谁准你装死的,混蛋!”他受着我的拳劲,咳嗽夹扎着浓厚的血腥味狂风骤雨铺天盖地而来。我手足无措地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睡过去……万俟玄玙,你撑着,我马上帮你去找大夫,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我跌跌撞撞正要站起,却把他一把捉住,“笨丫头,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吗,你还要去找谁?”我看着他恢复过来那坚定无疑的眼神,冷不防惊骇:“我?我……我是绝对不行的!”我学医时间短得连我自己也脸红,何况学时还漫不经心、敷衍了事的,连略懂皮毛都算不上的我,怎么可以拿他的性命开玩笑,不行,绝对不行……

  他纠结着眉宇,看不断是喜是悲是怒:“那你要怎么在这荒野无人之地找来大夫,就算你能找来大夫,那你能确保我在大夫治疗我之前不会死?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天真?”

  我身形一颤,不知是他在颤抖还是我在战栗,两只交握的手影影幢幢,我的视线越发模糊,我大口大口呼着气,镇定镇定,我强行要求自己,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湿了干,干了湿。

  见我惊悚不定地拼命勉强自己,他微微叹口气:“身上有无金风玉露?”我掏出怀里的大瓶小瓶,吹胡子瞪眼也没瞧个所以然来,不免泄气,书到用时方恨少,此话果真不虚。

  “别慌……青玉瓶的……便是。”他虚弱地安慰,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我拔开瓶木塞,就着瓶口给他服食下去,不免庆幸自己为以防荼靡谷不测而备的七七八八的用药。

  赫连府的药虽说不上药到病除,但他的呼吸也渐至平稳起来。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算是安落,于是乎我瘫坐一旁,收拾起零落不堪的药瓶,边收边嗅,鱼龙混杂,硬是辨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在一旁径自埋怨自己穿到古代冷不防就被榆木疙瘩给包围了,以至于跟个古人计较起古代学术问题。

  “原来赫连小姐竟是如此热衷于医药,本王竟是没瞧出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罪过罪过!”万俟玄玙不经意间用手支起地面坐起,眼里盛满笑意。凌乱的墨丝一绺一绺从鬓间垂落,散入暮风中,和着西下四合的残阳,别是一番景致在心头。

  看美色在前,我不予计较地说道:“您就开紧拿本姑娘开刷吧,往后恐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闻言,扑哧一声大笑出来:“难得赫连小姐能手下留情,这方看来,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今个儿倒是争气了把儿了,竟能让赫连小姐赏给我薄面!”我脸阴沉黑臭,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何谓得寸进尺,我如今倒是见识仔细了。

  见我面色不善,他假装一本正经道:“本王负伤不浅,你自应当仗义救人!天黑了,速去找寻避居之所!”我不禁大翻白眼,这荒村野地的,我又不是孙猴子,能七十二变给弄出个避居之地不成?想虽这么想,却也觉得似乎那是理所当然,要是让这么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找出个歇息之所,我怕自己也是断不敢停歇片刻的。

  “遵命,殿下。”我一副奴颜婢膝的丑样,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想想又怕疼,只好悻悻作罢。

  我不停挣扎做心理斗争说服自己不与他计较,明明累得全身都瘫软如泥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去找找有没有可以歇息的地方。谁知万俟玄玙那家伙竟贼贼地笑得更欢:“山崖壁下有石洞,赫连小姐还是扶本王过去吧!”

  “石洞?!”我冲过去,气急败坏地把他推倒在地,狠狠地效仿了一把河东狮吼:“你早发现石洞却故意拿我开刷,你作甚么居心?你这个混蛋,以后都别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不把你大卸八块,我誓不为人!”说罢,我恨恨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谁说自己可以任人随意玩弄于鼓掌的?

  夜很深,林子更深,无穷无尽的黑暗,望不断半点星光。我倚靠着黢黑的树干坐下,想起同一斛珠走南闯北偷盗古物的那些日子,酸甜苦辣,血泪与共,眼泪便不自控地掉下来——那是种全身每个细胞都为之贪恋的名为怀念的液体。即使把它刻意遗忘在角落深藏掩埋,一旦周遭更为黯然,它的位置便举足轻重,成为瞩目明月,刺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要不要离开呢?自己为四国纷争之民却忘却四国之事,缠绕着现世的记忆,辗转于悠远的古朝,本身存在就已笑不可止了,我还要贪恋这重获之情,纠结这无关国事,丧乱这离合起伏吗?

  “怎么突然想出这么些劳什子?”我用双掌用力夹拍着自己的双颊,胡思乱想甚么东西,这不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吗?

  忽地头顶上方,温润薄茧的手心落在我的手背上,移开我自打的双掌,我惊愕地抬起头,是一汪望不穿的心疼宠溺,夹着浅浅的自责。那是万俟玄玙的柔情似水的脸,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水息氤氲着我周围的一丝一息,我……竟无语凝噎,任由他用自己广袖轻轻婆娑着我眼眶边干涸的泪痕,和红肿起来的面颊。

  那里,听得到万俟玄玙那温润如常的声音:“同我较劲就是,干甚么跟自己过不去呢?傻丫头!”也不解释自己扇自己的缘由,我很不解风情的来句:“你自己能走了?”

  他无奈地瘪瘪嘴:“果然是傻丫头呢,难道你都不知道我只是想给自己靠近你的机会而已吗?金风玉露能解百毒,只是我尚未恢复内力,没法回崖顶……”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后面他所作的解释如落水之雨早就消散无形,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突突轰鸣着要飞出嗓子眼的声音……

  “臣女可以自作多情地认为,大皇子是喜欢我的吗?”我用左手压抑住乱窜的心跳,恬不知耻地望着他。

  万俟玄玙眸光间暖意融融,轻捏住我的鼻子,一副不带我这样的无奈:“又像星儿这样明知故问的丫头吗?真想就这么把你扔在这里被豺狼叼走,也好过拿我消遣!”

  我阴测测不惜贬低自己,打趣道:“原来被小的惊为天人的大殿下竟是有眼无珠,轻而易举就上了小的的当,这要小的怎么样骄傲下才好呢?”

  他嗔怒地捏住我的双颊,即使夜色浓得化不开,他那满是“算计”的眸光却亮的可怕。他慢慢靠近,脸渐渐放大,他温润的鼻尖柔柔婆娑着我的鼻尖,温良的唇瓣就这么猝不及防般,水样融入我微张的粉唇中,温润如梦,缱绻难舍,我情不自禁地贪恋其间,醉荫湖底那醉意撩人的度息之吻也油然滑向脑中,却伴随着可怖的血意!

  我顿时清醒过来,双手推诿开我们身体相嵌的距离,呜咽着拒绝:“不要……不要……万俟玄玙,不要碰我……”

  夜色浓墨重彩,夜未央,月已明。他满脸质问地凝视着我,我瑟缩在他怀里,眼角一片冰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那么那么多的血……

  “我害怕……”我紧紧抱住他的腰间,明明他是湖底血杀的罪魁祸首,我却依旧毫不犹豫地将他当作救命的稻草,这宿命的纠缠竟然就这么不眠不休地拉开序幕了。

  “不怕,有我在啊!”他不容置喙地将我捆绑在他的胸廓间,一起一伏,没有淡若水息,却有浓郁的花香飘过鼻头。不过恍惚里,我全身浑然燥热起来,眼眸也变得恍惚迷离,而他那温凉的身体像是吸铁磁石般让我奋不顾身地紧贴过去:“我好热……”

  我饿狼扑食抱住他,一个劲儿呻吟着:“万俟玄玙,我好热……好热……快要被烧死了……”

  他深沉地笑着,笑着,有点……肆意跋扈:“放心,我会助星儿脱离苦海的……”

  温凉的手缓缓游离于我的背后,毫不留情地进攻我残存的理智,我力不从心地投去质问的目光:“万俟玄玙,你……要干什么?”

  他轻缓一笑,右手轻拉,那本就破烂不堪的红衣“嘶啦”知会声就在我面前香消玉殒了,那裸露在外灼热的肌肤瞬间濒临崩溃,我紧咬着牙关,那最后一丝清醒却毫不犹豫被他一笑给灭了个彻底。我竟然迫不及待朝他投怀送抱而去,好似不把自己嵌入他的身体就誓不罢休,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鄙视自己意志薄弱到这般地步……

  “星儿,我要你!”像是宣誓般,他的吻如夏夜狂暴如飞的雨落,不遗余力铺天盖地而来。我浑身强烈地震颤着,四肢情不自禁地缠上他的腰身,如猎豹捕食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每一寸气息,手掌不安分地深入他的锦衣袍带,又是一声裂帛声,他光滑似缎的肌肤暴露在晦暗的月光下,我禁不住如狼似虎地粘合过去!

  万俟玄玙低吼一声,翻身将我压落身下,纯白的抹胸摇尾乞怜地望着他,也终逃不过身首异处的下场。他一路逶迤而下,轻含着胸前樱桃缱绻柔情,舒缓着我紧绷的神经,让它妖冶肆意的怒放着。我死抱住他的脖子,也阻挡不住下腹涌起的热流,指甲就这么深深渗进他的肉肌里,却只有我的呻吟于暮春的月夜久久回荡……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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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盗皇女(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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