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黛岳灰2025-06-19 11:392,847

我还要追问,马车忽然急停,一个女声嚷嚷着要见司泽。

是肃樱的声音。

司泽似乎起了点兴趣,像窗外做了个手势,有士兵把肃樱带到附近。

“皇上,民女是翰林大学士肃隆之孙女,应天府户部同尚书肃隆的二女儿,民女要揭发反贼殷佛海的阴谋!”

“你是肃樱?”

“是,我是,皇上,我是肃樱啊……”肃樱的声音在颤抖,像对可望不可即的心上人哭泣。

“朕听说过,你要嫁给殷佛海做妾。”

“民女是被强迫的!殷佛海那日见了民女一面,不知为何……就,就非要民女嫁给他不可!闹得满城风雨,其实民女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他!民女毕生的心愿就是瞻仰圣上容颜,恳请皇上满足民女的不情之请!”

司泽沉默片刻,问:“您方才说要揭发殷佛海的阴谋?你知道多少?”

“民女知道殷佛海觊觎天下久矣!他想扶持傀儡皇帝自己做摄政王,但陛下是贤能君主,他暗中运作,联合了……更多的,民女只能到皇上面前才能讲。”

司泽冷笑,彻底失去兴趣:“不必了。抒俊,继续前行。”

“皇上!皇上!”肃樱尖叫着:“我是肃樱啊!皇上!你看看我啊!”

她冲到马车车窗旁,看见了我。

“是你!肃枚,又是你!”她目光狠毒至极,接近疯癫,下一刻她拔出簪子狠狠向我刺过来,仿佛天旋地转,司泽挡到我面前,白狐裘上鲜血四溅,我只知道,这次司泽真的受伤了。

20.

青纹巷的小院子隐在爬山虎的碧绿之海里,毫不引人注意。高官重臣在这里低调进出,炉上的草药热了又热,端到西厢房里,苦香味晕散不开。

司泽在这里养伤。殷佛海谋反一事已是天下皆知,先皇在世时殷佛海就权极一时,内阁其他官员被他压制,他强硬参与选储,排除稳重的大皇子、聪颖的三皇子,选择被公认为最仁慈的二皇子,但三年后二皇子离奇死亡,大皇子和三皇子开始激烈夺嫡,两败俱伤。

先皇驾崩后,遗诏中宣布四皇子朱正则为下一任皇帝。

当时震惊天下,因为四皇子太过低调,人们对他的了解只有病弱,相传他先天不足,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为人应该也羸弱不堪。

殷佛海早就看中他这点,控制一个病秧子皇帝再容易不过了,所以早早下好夺储这盘棋,弄掉前面三个竞争力极强的皇子。

但殷佛海万万没想到,四皇子朱正则是深藏不露的政治家,在他放松警惕时笼络忠臣,羽翼日渐丰满,在位五年来颁布诸多利民政策,打击贪污腐败官员,赢得万民景仰。

殷佛海又动了阴沉心思,他开始秘密联系大皇子。此时大皇子年过半百,平日里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对朝政不了解,对大臣们也不熟悉,重新揽权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殷佛海准备扶持他做新一任皇帝。

司泽早已知悉他的谋划,故意安排这次微服私访下江南,设下埋伏,引诱殷佛海出手。

那日在隆兴酒楼,司泽提前得知殷佛海安插了刺客,他也安排锦衣卫混入其中,提前放出没有箭矢的光杆箭,他假装在箭雨中倒地,制造身死的假象,引蛇出洞,殷佛海随后出现在酒楼中,被锦衣卫擒拿。

“为何不在京城安排这一切?”送走最后一批前来禀事的大臣,我将冷凉的草药再热一遍端到司泽面前。

司泽笑着抚摸我的手:“大老远跑来,为了认识你呀。”

“说正经的!”

他敛住笑容,微微正色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我离开京城,是为了重新换洗朝堂的势力,看看我落难之际有谁对我忠,有谁对我不忠。荣家父子最让我满意,你姑父张丰也还可以。”

原来这就是政治,我默然。肃樱赌输了,她原本以为假意攀上殷佛海获取情报,再到司泽面前卖好,能让司泽生出“落难之际被美人相助”的感激,从而对她产生爱情。但却没想到殷佛海谋反早在司泽意料之中,是他重整山河的重要一环。

如今肃樱因刺杀皇上已被大理寺收监,刑期未定。

我不知作何感想,不管经历过什么,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心思正乱,司泽勾住我的发丝,引我俯下身亲吻他。

唇瓣弹滑,银丝牵连,越发迷乱缠绵,窗外起了风,吹落窗帘上的小银钩,光线暧昧温柔,泠泠琅琅,是院子里海棠树上系着的金铃铛在响,冷硬与温热,我的珍珠珰与耳垂,在他的唇舌中融化。

都融化了,春水迢迢,香炉中片香燃烧,茉莉、瑞脑、松枝,噼噼啪啪,窸窸窣窣,香气愈发浓烈,在急促喘息间缭乱,那浓雾般的香气中,飞出一只白烟做的鹤,飞过碧绿庭院、秦淮烟景、高山远水……直到花香鸟语中,坠入深粉色花瓣碾磨出的柔软里,不断下陷、下陷,直入万劫不复的情欲。

21.

我将衣裳叠好,一件一件放回到竹编箱子里。打量四周,这清雅怡人的小屋子我已经住了整整一个月,是时候离开了。

走到西厢房外,司泽正和官员议事,我站在门外海棠树下等了片刻,玉甫叫我进去。

我摆手示意不用,在这间院子里,我一直行事谨慎,尽量不让外人看见我。

等到官员鱼贯而出,我才走进屋子,周围还弥漫着男子们常熏的檀香。司泽拍拍腿,招手让我过去坐下。

“不坐了,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要去买桂花糕吗?让锦衣卫替你去就行。”司泽眼中透着纯真。

“不是,司泽,我要回家了,就像你要启程回京了一样。我们早晚要分开的,现在到了告别的时候。”

司泽立刻站起身:“为什么?是谁欺负你了?说闲话了?你跟我说!”

“你别动气,小心点,肩胛上的伤还没好透呢。”我扶他坐下,眼睛忍不住湿润,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他,心被活剐般的痛着。

“司泽,我们没有未来,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开最好……”

“不行!朕……我不准!阿枚,肃枚,傻姑娘,我要让你做我的皇后啊,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在我心里无可取代了。”

“不。”我摇头,泪水落了满面:“我不能嫁给你,我不想进后宫。”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别急,慢慢说,总有解决的办法。”司泽又站起身,双手攥住我肩膀:“看着我的眼睛。”

我直视他:“我爱你,司泽。我爱的是司泽,不是皇上,我能嫁给司泽,但我不能嫁给皇上。”

“这有这么区别?阿枚你告诉我,这其中存在什么不可抗力?我是司泽,我是一个人,有痛苦有人性,我只是恰好富有江山,你嫁给我,可以拥有我这个人,顺便得到一半江山,有什么不好?”

“有,司泽,我可以回答你,真的存在不可抗力。你刚刚解决殷佛海,你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你以为往后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止你,但事实上你经历过的只是无数坎坷中的一部分,往后你还要解决大大小小的危机。你是江山的主人,你这辈子就要全心全意侍奉江山,爱情只能是调料,你不需要爱情。我和你一样,我也有这辈子非做不可的事情,我需要经营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在深宫枯守余生。你还不明白吗,司泽?我有和你一样坚硬的灵魂,我们这种人不需要爱情。”

司泽的神情逐渐冷硬,尽显威严:“朕命令你做朕的皇后,你今生今世只能做朕的人!我马上下旨到你们肃家宣布皇命!什么狗屁陈铭阑,他再敢自称是你的未婚夫朕就砍掉他的头!”

终于还是走到了我最不想看见的局面,我轻声说:“随便吧,陛下,皇恩如此浩荡,小女子承受不起,到时候只能一把白绫,或一把剪,在屋内了却残生了。”

“肃枚!”司泽的美目此时严厉凶残:“你敢再说一遍?”

我平静道:“我要走了。”说着,向他作揖行礼,转身离开。

“肃枚!回来!肃枚!朕命你回来……”

我越走越远,踏向十月里百花肃杀的小院,身后忽然传来尖叫:“快来人!来人呐!护驾!陛下吐血了!”

我回头,对上司泽含泪的眼,鲜血汩汩不断自他嘴角溢出,他的嘴张张合合,还在嘶哑地重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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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配逆袭文里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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