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谢景阳刚因他而心神不宁，现在毓秀斋货物被狸猫换太子一事就牵扯到了他身上，此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想到墨清能从嘉禾手中将自己劫走，打谢景阳和嘉禾一个出其不意，纪芸白便越发觉得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如此手段和算计，又怎么会甘心在冷宫郁郁而终？
纪芸白换位思考，若她是墨清，也一定不甘心，绝对会千方百计寻找出路伺机离开冷宫。
认定墨清的嫌疑最大后，纪芸白反倒犹豫了下来。
松月看出她心中所想，便问道，“王妃，既然知晓事情是出在京城，可否要派人去追回良平等人？”
“不，不必。”纪芸白这里倒是想得很清楚，“走私之事若没有墨国商人勾结，势必无法成事。让良平带着那京官去墨国走一遭也好，既能让他看看咱们贸易的辛苦，也方便敲打一番沿路关卡，还能震慑墨国，一举三得。”
“夫人好计谋。”松月佩服，又问，“是否需要派人去冷宫调查一番？”
纪芸白摇摇头，一向果敢的她在此事上显得有些踌躇。
她不得不承认，墨清的确是让她有些忌惮。此人心狠手辣，贸然对上他，纪芸白心知胜算不大。
她怕打草惊蛇，惹得墨清疯狂反扑，反而害了毓秀斋。在探清此人底牌前，纪芸白万万不敢出手，但有人可以。
她正要吩咐，青峰就从外面疾步走来，进门就跪在地上道，“回禀王妃，咸宁侯近日在肆乐坊赌钱，已经挥霍了不少银子，王爷让属下来问王妃该如何处置。”
“赌钱？”纪芸白微微蹙眉。
松月解释道，“肆乐坊也是殷二娘的产业，进入其中便要缴纳一百两银子的入门费用，而后根据筹码多少安排房间，不必出面即可下注，因着隐私性极强，许多京中达官显贵都混迹其中。”
一听这话，纪芸白便知咸宁侯是又被人算计了。
咸宁侯府的府库里没什么好东西，以他的身家，怕是付不了几次入门费用就要掏空家底了。
纪芸白绝对不信没有人故意带咸宁侯接触这些，一次被算计，可以疏忽大意为由开脱，可两次三次呢？
还要用什么借口？
纪芸白冷冷吩咐，“此事不许让祖母知晓。”
“是，王妃。”青峰颔首，复又问道，“咸宁侯呢？可否要捉拿回来？”
“不必，让他赌。”纪芸白没兴趣再救他于水火，“查查是谁在带他混迹这些地方。”
当晚，纪芸白便将墨国走私一事说与谢景阳听，又提议道，“你要不要找机会与裕贝勒商议下？墨清此人过于危险，多留一日便多生一日事端，人在冷宫尚不安分，若是日后被他脱身，只怕会搞出更大的乱子。”
谢景阳听出纪芸白是想要防患于未然，趁墨清此时被动将他抹杀，对裕贝勒登基后的天下作用斐然。
但墨清到底身份特殊，就算靖和帝掌握了他拉拢朝臣的罪证，在与墨国彻底开战前，也不能随便处死他。
靖和帝尚且如此，谢景阳出手则更要有所顾忌。
他没有随口承诺，而是思考之后郑重道，“此事我来处理，你莫要再插手了。去调查城门守卫的暗卫也调回来吧。”
“好。”纪芸白对他全心全意信任，二话不说就点头应下，“可良平已带着京官去往墨国……”
“此事无伤大雅，体察民情本就是京官职责所在，这些年没人提，京官便也懈怠了。夫人此举正好让他们醒醒神。”谢景阳眼中都是宠溺，无论纪芸白做了什么事，在他这里都能合理化。
感受到他明目张胆的偏爱，纪芸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下次我一定与你商议过再做打算。”
“夫人已然考虑得十分周全了，为夫也自愧不如，不必妄自菲薄。”谢景阳将人圈在怀里，吹了灯的寝房里黑漆漆的，他的心却被填得很满，“无论做什么，夫人只需记住有为夫兜底便可。”
他的话很朴实无华，却比任何情话都要动听。
纪芸白一时情动，主动抬手吻上了他的唇角，又极快地抬头，黑暗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景阳，笑着道，“谢景阳，你对我真好。”
谢景阳喉结上下一动，被她勾得心痒，哑声道，“还能更好。”
一夜荒唐。
翌日纪芸白腰酸背痛地去了铺子，在成衣铺的后堂亲自坐镇。受到近日绯闻影响，铺子生意不如从前兴旺，一上午却也没断了客人。
疆绣的成衣尤其受欢迎。
最近一阵子，周夫人带领着垚城绣娘又想出了一些新花样，也渐渐大胆敢着手做些重工的成衣，是以送到京城后便被客人疯抢。
纪芸白看着铺子进项节节攀升，比之前都要高出不少，忍不住眉目舒展，露出星点笑意。
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
纪芸白正拨着算盘，前面的伙计敲响了后堂的门，恭敬道，“掌柜的，来了个墨国的商人，想要疆绣的成衣。”
听到“墨国”二字，纪芸白有一瞬间觉得这或许是个陷阱。但在见到那人后，纪芸白彻底打消了疑虑。
此人经典的商人打扮，衣裳也是墨国特色的款式，连说云国话时都带着浓重的口音，指着疆绣的成衣时满眼精明，只有对利益的渴望，不见诡计的痕迹。
这人给的银子数目可观，又要了一大批的量，纪芸白与他简单议价后便立下契约。
没想到从西疆回来都三个月了，疆绣的风头竟然还没过去，如此经久不衰，还真是意外之喜。
无独有偶，连着两日都有墨国商人上门购买疆绣成衣，纪芸白收了三万两银子的定金，走路时脚步都十分轻快。
她去信给周夫人，并附上一万五千两银子，让周夫人想办法增加产量。
这是垚城的出路，若是抓住机会，两三年垚城就能大变样。
接下来的几日，此前给殷二娘使用的胭脂，在杨师傅技术的精益求精下，变得更加成熟稳定，纪芸白大手一挥直接上架出售。
第一天便被抢购一空，京城开始传言纪芸白仙女下凡，有重塑容貌的法力，她听了不禁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