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传言虽夸张，却也将那胭脂的功效表露得十之八九，眼看着再现一盒难求的盛世局面，纪芸白当即决定加大投入，派人去扬州不惜代价再采买两台胭脂器具来。
等待器具回京时，纪芸白也没闲着，拿着云国地图又规划了几处新铺子的位置。
确定之后就差小葵下江南，直奔岭南，去筹备毓秀斋的新铺子开业事宜。
至此，算上岭南新开的五间铺子，毓秀斋的产业已经遍布云国十二城，共有五十间铺子，商业脉络逐渐清晰。
八月中旬中秋节时，国子监学生都告了假，春和也被龚老先生准许休息两日。
他来府拜见纪芸白，她看着眼前已经染上了书卷气的少年，还有些恍然。时间过得还真快，送他去做龚老先生的学生仿佛还是昨天的事，细细算来却已经有小半年了。
问了些生活起居的事，春和都回答得恭敬有礼。
见春和进退有度，纪芸白对于来年的乡试倒是不担心了。
“王妃，下个月便是童试了。”春和主动道，神色间透出几分焦虑。
纪芸白不想给他压力，温声道，“厚积薄发，读书之事当徐徐图之，不必急于一时。”
看出她的用意，春和越发诚恳，“王妃恩情，奴才没齿难忘。老师说以奴才的学识，可以去试一试。”
“既然龚老先生开口，那你便全力以赴吧，就算没有考中也不要紧。”纪芸白压着内心的喜悦，面色如常道。
“是，王妃，奴才定当竭尽全力。”春和跪下给她磕了个头，“明日便是中秋，奴才愿王妃事事顺意。”
吉祥话听了不少，却都没有他口中的“事事顺意”更让纪芸白熨帖。
若真能事事顺意，那才是命运眷顾。
“难得休息，去账上取些银子，也好为自己添身衣裳。”纪芸白又怕他不好意思去，又道，“府中的人都有。”
春和这才应声，又道，“王妃，听说良叔去了墨国，眼下铺子里无趁手的人为您打理，奴才待会儿便去铺子帮忙吧。”
知道他闲不住，纪芸白也没阻拦，左右伙计很多，他地位已去其他下人不同，用不着他事事动手，“换换心情也好。”
有春和去铺子坐镇，她倒是清闲了下来，无事可做，便拿上了些疆绣的成衣和新胭脂去了沈府。
见她上门，沈莹莹高兴不已。
上次在流水宴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这次终于有相处机会，她唇角一直带着笑，拉着纪芸白的手往寝房走，嘴里还念叨着，“你真是大忙人呀，毓秀斋生意火爆得我都眼红了呢。”
“做生意不难，你若想做，我可以帮你。”纪芸白真诚道。
沈府着实清贫，她见沈莹莹只穿些过时的样式，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心疼，故而逮着机会便将布料胭脂不要钱似的送过来。
“快打住。”沈莹莹娇嗔道，“难得相处的机会，谁要听你说生意经？还不快与我讲讲，最近外界传言到底是真是假，你真的因为那两个美姬将王爷的脸抓花了？”
她语气揶揄，明显是猜到了实情，故意开纪芸白的玩笑。
“连我的玩笑都敢开，胆子不小呀你。”纪芸白说着作势去抓她的痒，笑着道，“看我怎么教训你。”
沈莹莹最怕痒，一边咯咯笑一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好姐姐，你快饶了我吧……”
两人闹了一会儿，看沈莹莹脸都笑红了，纪芸白才大发慈悲地收手。
整理了下衣摆，纪芸白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从西疆回来后就琐事缠身，今日还是春和告假，我才得闲。这铺子里的事离不开人，我手头可用之人太少了。”
听她提起春和，沈莹莹有印象，“当初见他便觉得是个可塑之才，现在读书用功，还不忘替你分担，的确没看错人。你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不如抽出些时间再去人牙子那挑一挑，费些心力培养也好过你一个人连轴转。”
道理都懂，她也知道要怎么做，但就是被各种事情耽搁，今日听了沈莹莹的劝告，她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拨出些时间来专门调教下人。
如今毓秀斋铺子遍布整个云国十二城，她在京城鞭长莫及，需得有信得过的手下去替她看顾着京城外的铺子才行。
“好，到时候还烦你替我掌掌眼。”纪芸白笑着听取建议。
沈莹莹连连摆手道，“你就别折煞我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沈莹莹提起夏羽，“对了，你听说了没，湘陶公主要将夏羽收作义女了。”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纪芸白最近忙着铺子的事，送上门的帖子一律拒了，没成想竟错过了这么多八卦。
想到那天在流水宴上广化侯夫人对湘陶公主的恭维，纪芸白猜想这或许也是她们二人当时的交易条件之一吧。
夏羽即将出嫁，以庶人的身份说出去终究不太好听，日后也难免被人看轻。但被湘陶公主收作义女就不一样了，虽不如作平阳郡主时风光，但总好过是个庶人身份。
不过，如此一来，广化侯便与湘陶公主牵扯不清了，是不是也要顺势站队晋王？
那夏文与谢景阳两人又该如何相处？
见纪芸白拧眉，沈莹莹知晓她在纠结什么，又道，“听说夏文最近都不归家了，广化侯派了人出来寻他却连人影都看不到。”
“失踪了？”纪芸白语气怀疑。
“广化侯府三缄其口，但还是有流言说是夏文不同意夏羽认湘陶公主作义母一事，才负气出走。”
纪芸白知道她能说出来，应当也是这样想的。
的确，以他与谢景阳的交情来看，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不过他们两人之间的事，纪芸白也不好插手，尤其是又牵扯上了党争，更加复杂，此事也绝不是空有义气便万事大吉的。
她虽旁观者清，却也不好指点什么，只能看他们二人如何抉择了。
在沈莹莹面前她并未伪装，蹙眉时心事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