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莫要太过忧心，此事并非无解。王爷是个有担当的，交给他你大可放心。”沈莹莹去拉她的手，本想让她开心些才说这些打发时间，谁知道反而为她添了愁思，一时有些自责。
纪芸白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看出她强颜欢笑，沈莹莹更内疚了，“是我失言，不该跟你提这些糟心事的。”
“你不同我说，我岂不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我还要感谢你呢，替我做这个百晓生。”纪芸白反过来宽慰她。
见她眼中没有半分对自己的不悦，沈莹莹这才放松下来，神秘道，“既然你说我是百晓生，那我还真知道一事。”
“洗耳恭听。”纪芸白温声道。
“纪家在冷宫里那位，你还记得吗？”沈莹莹说得隐晦。
纪芸白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纪芳菲？”
“对，就是她。”沈莹莹看了一眼四周，表现得十分警惕。
纪芸白越发好奇她口中的事情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纪芳菲人在冷宫也不安分，又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了？
“她死了。”沈莹莹轻声道。
纪芸白心一紧，突然没法将纪芳菲与“死”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她这人实在可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能对其他人痛下杀手，却一直活得好好的，做了那么多坏事最后的下场却也只是被打入冷宫，怎么会突然死了？
心里这般想着，纪芸白已经不自觉地开口问了出来。
沈莹莹倾身凑近她耳畔，小声道，“今年夏天尤其炎热，咱们不好过，下人更是。宫中守卫也多有怠慢，冷宫里深夜走水时，没人知道，听说还是烟飘到淑妃宫中时，淑妃发现的。锦衣卫和太监急急忙忙去灭火，冷宫已经全烧干净了。”
“只找到了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咸宁侯去辨认过，确实是纪芳菲。”
“那废太子嘉禾与墨清二人也因此丧命了？”纪芸白问。
沈莹莹摇摇头，表情复杂，“他们二人所在的宫殿倒是没烧得那么厉害，只是被呛昏过去了，太医两副药下去，便全都无事了。”
整个冷宫走水，最后死的竟然只有纪芳菲一人。
难道是天意？
是老天看不下去她这个祸害还活得好好的，才故意降下神罚，罚她下地狱？
纪芸白拧着眉，思忖着又问道，“皇上……怎么说？”
“让咸宁侯给她收尸，其余的没有多说。”沈莹莹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见她面色不虞，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便问道，“怎么，你觉得此事有蹊跷？”
“或许吧。”纪芸白觉得晦气，便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今年夏天的确比往年要热得多，今儿个带来的成衣都是更为轻薄的布料，你试试，若是不合身，我也好让人再给你还改制一下。”
“哪用那么麻烦？”沈莹莹将托盘上的绛紫色罗裙拿起来，抖落开一看裙摆上的大片疆绣，便忍不住唇角上扬，“这太贵重了。”
一方疆绣的手帕，花样简单的还要五两银子，稍微复杂些的便几十两。
她手里这件衣裳工艺繁琐，绣样也更繁重，京城卖上百两都供不应求。纪芸白却一出手就送了她五件，沈莹莹有些受宠若惊。
纪芸白却不以为意，笑道，“我觉得这些颜色和款式都很适合你，先试试吧。”
沈莹莹兴致盎然，还真就将那五件衣裳一一试了，果然如纪芸白所言，极适合她。
无论是端庄一些的还是娇俏的，在她身上都极其亮眼。
纪芸白又给她试了试杨师傅研制出的新胭脂，更是将沈莹莹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
“天啊，芸白，外面人说你是会法术的仙女，我还当他们夸张。这明明比仙女还厉害好吗？”沈莹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也挪不开眼。
她容貌明明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可就是比之前好看了许多。就连幼时不小心磕碰到的眼下的一小块疤痕，都被遮得一干二净！
这简直比重塑还厉害！
纪芸白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轻轻地捏了下她的脸，道，“伶牙俐齿。”
“句句属实！”沈莹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最后转过身握住纪芸白的手道，“芸白，方才是我冲动了。我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吗？我愿意在毓秀斋里为你分忧！只要王妃赏我两盒胭脂就行。”
看她故意拍马屁的样子，纪芸白也乐得配合她，“干得好，管够。”
两人说说笑笑，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回到王府，纪芸白都还在惦记着纪芳菲的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纪芳菲死得太过轻易，并不是觉得活活烧死对纪芳菲来说不算罪有应得，而是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种古怪。
思来想去，纪芸白还是决定派人去查，起码要亲自确认过她才能放心。
“松月，此事你去办，不要惊动任何人。”纪芸白叮嘱道，“再找找看，京城有没有哪家丢了一具女尸的。”
“王妃是怀疑有人用计，想偷梁换柱，将纪芳菲救出来？”松月猜测着问道。
纪芸白颔首，面色中透着几分凝重，“不错。”但她想不到出手的人可能是是谁。
倾心于纪芳菲的人早都死了，废太子嘉禾还疯了，就算是装疯卖傻，他人在冷宫自顾不暇，想来也没有余力能救纪芳菲。
还能有谁？咸宁侯么？
恐怕他已经赌债缠身，说不准还要借纪芳菲的银子，又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子放火烧冷宫？也正是因为确定不了谁有嫌疑，她才因此事而有些烦躁。
怎么看都没问题的事，她却如此介怀，难不成是成亲以来被谢景阳宠坏了，变得更斤斤计较了？
但松月的话却打消了她的疑虑，“此事的确蹊跷，奴才这就去派人调查。”
见不止自己这样觉得，纪芸白的心终于舒坦了些，便也没再纠结，而是着手开始筹备明日中秋家宴。
这是她嫁进谢家后亲自操持的第一个家宴，纪芸白十分郑重，还特意提前一个月便差人从江南采买回来了烟火，准备留着晚上燃放助兴。
将事情都捋了一遍，确认无误准备歇下时，盼春突然又送进来了张帖子。
看着帖子落款的“谢莫氏”，纪芸白陷入了沉思。